“什麼時候的事情?”洛毅蹲在地上,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塵土,塵土從他的指縫之中流下。
段朝歌站在洛毅身後,輕聲道:“大概在三萬年前,戴蓬嘗試突破神帝境,最終失敗,沒有暗算,沒有陰謀,沒有廝殺,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時也命也。”
洛毅點了點頭。
段朝歌繼續道:“這十萬年,朝歌城從來沒有過城主,就是在等著公子回來。”
“當然了,在朝歌城剛剛創立之初,戴蓬曾短暫的擔任過臨時的城主,自那之後,朝歌城的城主之位,便一直空懸。”
洛毅道:“我看見了,就連祖師堂的畫像,都是空白的。”
洛毅緩緩站了起來,“這些年,辛苦了。”
段朝歌搖頭:“修道無歲月,剛開始才是最難熬的,到了後來……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洛毅道:“就真的相信,我終有一天會回來?”
段朝歌很誠實道:“其實早就不信了,最初的一段時間,我與戴蓬一起,還會給每一位加入朝歌城的修士訴說公子的宏偉事蹟,至少,那時的人,還知道朝歌城的真正主人。”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如今的朝歌城內,已經沒有人知道公子的存在了,所以朝歌城,就只是單純的自行發展,但是在我有意的控制發展趨勢的前提下,朝歌城便始終不溫不火,不會在北沂州之內拔尖,但也不至於墊底。”
段朝歌忽然自嘲一下笑,“戴蓬當初嘲笑我說是悶聲發大財,現在想想,似乎的確就是這樣。”
洛毅手腕翻轉,手中忽然多了一壺仙家酒釀,他緩緩灑在了墓前。
洛毅想說些什麼,但是到了嘴邊又發現,好像……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以,就只剩下了沉默。
一個躺在墓內,一個站在墓外。
一個十萬年前,一個十萬年後。
夜半,明月高懸,東海之上有一艘巨大的渡船駛過。
牧倉躺在甲板上,頭枕雙手,望著天上的星河。
“我說洛毅,你從哪拐來的一艘渡船?”
洛毅站在牧倉的側面,雙手搭在甲板護欄之上,怔怔出神的看著東海海面之上的陣陣浪花。
“喂,傻了?”牧倉扭頭望向洛毅。
“嗯?哦,一個……老朋友的。”洛毅隨口道。
“老朋友?”牧倉一臉狐疑,他小聲道:“十萬年前的?”
“對。”
就在這時,一個倩影從渡船之中的華美客房之中緩步走了出來,她打著瞌睡,無精打采的說道:“最討厭跨州了。”
牧倉嘲笑道:“堂堂九品仙帝,也暈船?”
那女子瞪了牧倉一眼,“不會說話可以不說,沒人把你當啞巴。”
洛毅轉過身,“季研,你要是想的話,我可以幫你。”
那身材修長的青衣女子看了洛毅一眼,想了想,還是作罷。
“算了,我自己可以解決。”
這女子,就是十萬年前凌霄城城主季仙的養女,季研!
整個凌霄城都已經是物是人非,只有這個季研,橫跨了這段歲月。
因為光陰在季研體內的流逝速度與旁人不一樣,旁人過了十年,對於季研來說,或許就只是……兩三年而已。
所以她即便只有仙帝境的修為,但也一直走到了今天。
劍孤鳴與獨孤白一同從遠處御劍而返。
“怎麼樣?怎麼樣?”牧倉看到了那兩道劍光,隨後直接一個鯉魚打挺,從甲板之上蹦了起來。
劍孤鳴道:“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那般銅牆鐵壁,甚至……還有些散漫。”
獨孤白也道:“但是那座護山大陣,有些棘手,一般人恐怕破不了。”
洛毅道:“無妨,護山大陣交給我,餘下的,你們想怎麼做,都隨你們。”
牧倉摩拳擦掌,“第一次幹群架,我都有點緊張了!”
洛毅苦笑,他可沒有在牧倉的身上,察覺到半點緊張的意思,這小子,越是打架,就越興奮。
“孔靈韻的道場,我會先破開護山大陣,而後我會去趟別處,三日之後,我們在渡船之上匯合。”
季研道:“凌霄城的修士,一日之後便會趕來。”
獨孤白也點頭道:“不敗城的人,明天也能趕到這裡。”
洛毅道:“嗯,放心吧,你們只管隨性而為,區區一個孔靈韻,我還沒把她放在眼裡,她既然敢綁我的人,那這處道場,不要也罷。”
“屆時,會有須臾山的人,為你們護陣,你們無需擔心太多。”
“徐坷?”季研有些近驚訝:“你連他都請動了?”
獨孤白也有些不可思議,這位徐山君,可不是誰都能請動的。
洛毅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他之所以如此放心他們一行人去大鬧孔靈韻的道場,甚至還要打砸了人家的祖師堂,是因為不僅僅有須臾山的徐坷護道,暗中更有段朝歌掩護!
有一位神帝境強者護著他們,洛毅可以完全放心。
而洛毅此行,是要去一個名為天璣城的地方。
當年在萬骨死靈塔之中,洛毅曾答應姑蘇泓,會在十年內,救出她的女兒。
姑蘇泓更是將隱族至寶暗陵借給了洛毅,同時還有那枚破曉戒指。
那枚戒指,洛毅現如今都還一直戴著。
這份恩情,遲早是要還的。
不知不覺間,渡船便已逐漸靠攏西鉞州邊境。
只不過遠遠的,洛毅便看到了一艘老舊渡船,可那艘渡船的模樣,卻讓洛毅感到無比熟悉。
“這是……”
洛毅的眉頭微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艘老舊渡船……
似乎是當初的那艘應鸞渡船?
對於這艘渡船,洛毅的印象還是很深的,畢竟十萬年前,他在這艘船上,與數位域外之人血戰一場。
最後若不是龍虎山老天師與軒轅修賢一同趕到,洛毅怕是會折在這艘渡船之上。
只不過,如今都已經過了十萬年,這艘渡船,居然還停泊在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