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陽光很明媚,江城春末夏初是這個城市氣候最宜人的時候,雖然這個城市處於北溫帶,但穿城而過的松花江卻以玉帶的澄透潤澤了這個城市,使他有了北國江南的盛譽。
林霄宇今天的心情很好,他踱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眼下可見到松花江兩岸鱗次櫛比的高樓,這是江城向東北亞中心城市邁進的形象標誌,順著目光往下看,一片丁香花樹正吐放著粉紅色的花,陣陣香味隨風飄來,沁人心脾。
林霄宇在窗前伸伸懶腰,踅回身,抄起電話打給公司辦公室的李主任,讓他通知計劃辦、基建辦、招商辦、外聯部的負責人到公司小會議室開會,之後,坐在搖椅上思考起問題。剛剛寧靜了片刻,他的手機響了,接過電話,一個熟悉的聲音飄了進來。
“霄宇,你在哪呢?”
林霄宇彷彿一個世紀沒聽到這樣柔和的聲音了,心裡湧動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小萍,你在哪呢,我好惦記你!”
“我剛從上海回來,你今晚有時間嗎?我有事跟你說。”
“好,我們在哪見面,還是去帝豪賓館嗎?”
“不去那裡,就到我家裡吧。我先掛了,晚上不見不散!”
說完,殷萍把手機掛了。
林霄宇聽完殷萍的話,心裡似乎有了一種不安。
他對殷萍突然打來的電話有些不解,他隱隱約約地感到殷萍這次去上海出差有些隱情。
但這只是他的直覺而已,殷萍今晚找自己究竟有什麼事呢,以至於在手機中連一點資訊都沒透露,林霄宇心裡沒有了譜,甚至是有些空虛,這種感覺好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正在林霄宇揣摩這件事的時候,李主任敲門進來,告訴林霄宇來開會的人已到齊。
林霄宇示意李主任先出去,他隨後就到。
林霄宇穩定了一下情緒,在屋內的鏡前端詳了一下自己,這是林霄宇的下意識的舉動,每當心緒不寧的時候,他總要在鏡前看看自己,一是穩定一下情緒,二是在鏡前找找自信的感覺。
之後,林霄宇仍像往常那樣以有力的步履走向會議室。
林霄宇主持會議一向是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開會之前,他告訴每個與會者,一定要做到胸中有數,做到有的放矢,而且要講究效率。
來開會的都是涉及西部城區開發的公司職能部門。林霄宇今天之所以要開這個會,是他未雨綢繆介入城區開發的先導會,目的就是要統一大家的思想,不被不和諧的聲音所幹擾。按理,這個會他應該讓蕭萬年參會,畢竟作為總經理,是應該參加這個會議的。但林霄宇怕蕭萬年在會上跟他唱對臺戲,影響大家的正確判斷,所以乾脆就違反常規,把這個總經理堅壁清野了。開會的時候,林蕭宇環視了一下與會人員,開宗明義地說了這次會議的主旨,之後就由各業務部門負責人彙報有關情況。計劃辦的邵主任先發言,他把近期西部開發計劃的制訂情況做了簡要彙報,著重講了開發過程中需要注意的問題。招商辦的孫主任彙報了西部開發的幾個商家聯合介入的情況,指出有些商家準備得不夠充分。基建辦的侯主任彙報了與市內幾家大的房地產公司協調的事宜。外聯辦的徐主任彙報了公司對外業務的進展情況。
聽完公司有關業務部門的彙報後,林霄宇的表情有些凝重,對目前西部城區的開發介入情況不是很滿意。
沉吟了片刻,林霄宇開始總結性地講話。
“大家知道,城區西部開發涉及我公司未來發展的大計,剛才各位所講,距離我的要求相去甚遠,我以前就講過,專案建設就應該大刀闊斧地進行,既要講究質量,也要加快速度,要不我們怎能跟得上市裡翻番的步伐。”
林霄宇說話的聲音洪亮而有力,讓與會者有一種振聾發聵的反響。
喝了一口水,林霄宇接著說道:“從今天開始,各業務部門要研究運籌好各自負責的開發事項,靠前指揮協調,一切都要為介入專案建設開綠燈,真正營造專案建設最好的軟環境。我也要一週聽一次有關城區西部開發介入情況的彙報,有什麼問題儘早發現,及時解決。”
上午的會議很簡短,但也很解決問題,散會後,公司各業務部門都回去研究落實各自負責的介入城區西部開發的工作了。
林霄宇回到辦公室打電話給李主任,讓他把會議情況整理成會議紀要,下發全公司。之後,看了看錶,才上午十點多鐘,就給小馬打電話,林霄宇想趁著這個時間去父母的老屋,去尋找那幅畫。
上了車,林霄宇讓小馬開向市內的文物街,小馬對這個路線也很熟悉,因為林霄宇每一個月都去老屋一趟,主要是放放空氣,掃掃塵。
車子經過江濱路,拐了一個彎就到了文物街,林霄宇父母的老屋就坐落在文物街的西北角那片古色古香的建築群中。
在江城,隨著城市改造步伐的加快,像這種標誌著歷史記憶的老房屋已經不多見了,只是這片古典建築群是明清時期的建築,從文物保護的角度才得以儲存了下來。
林霄宇父母住的是一個閣樓,遠看灰色的牆體已經有了斑駁的印記,只是那琉璃瓦的房頂還是那樣流光溢彩。
林霄宇順著木質的樓梯走向二樓,樓梯上刷的紅漆幾經泛白,看出了閣樓的久遠。
一會,林霄宇就看到了熟悉的紫檀木的大門,拿出鑰匙開了房門。進了屋,林霄宇心裡的感覺竟和往日來的時候不太一樣,是探尋秘密的新奇感在誘導他什麼,還是要開啟秘密時的興奮心理在驅使著什麼,林霄宇的心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少兒時偷寶的經歷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屋內的擺設和父母在世時沒什麼兩樣,在客廳裡最顯眼的就是林霄宇與父母的全家照,照片中的父母依然是那樣俊朗清秀,依偎在父母身下的林霄宇流露著幸福的笑意。
林霄宇每每看到這張照片心中就不免會難過,如果父母今天仍然在世,那麼他們的家會是多麼的幸福呢。
林霄宇愣在照片前半天,之後,像往常來的時候一樣,去了廚房,拿了一條抹布,在屋內擦著灰塵,又開啟了客廳的窗戶,一股清新的風吹了進來,讓老屋有了一點生氣。
打掃完屋子,林霄宇來到父母的書房,書房內的擺設很簡單,除了兩排書櫃,就是一個顏色很舊的寫字檯,就是在這書房,自己的父母用自己的心血為祖國的教育事業勤奮耕耘著。
他在想,一生淡泊清高的父母,怎能這樣悄無聲息地珍藏著一幅價值不菲的名畫呢?難道他們就沒有想到過這幅畫的現實意義嗎?
林霄宇邊想邊思忖著,父母究竟能把這幅畫藏到哪呢?
在林霄宇父母去世後,辛以哲來到過這裡,是幫助當時的小林霄宇拿一些日常的用品,對父母的遺物從來也沒進行過整理,一來林霄宇的父母都是獨生子,而且他們的雙方老人也早已不在人世。所以,這間房屋不會有別人來光顧,鑰匙也一直拴在林霄宇的鑰匙鏈上。
林霄宇的目光在父母的老屋內遊移著,父母留下的三個大皮箱,林霄宇已經在以前看過,除了父母平時穿的衣物外,就是父母留下的兩個存摺,存摺裡存的錢不多,林霄宇早已經取出來,貼補辛以哲做自己的學習費用了。
林霄宇又來到父母的臥室,臥室裡擺著一張普通的木床,床上鋪著一條印有鴛鴦圖案的床單,看到這些,林霄宇開始羨慕自己的父母,他們雖然英年早逝,可也不枉相愛一場,如此恩愛的夫妻在天堂也是真情戲水的鴛鴦啊!
林霄宇的目光從床上又移向了衣櫃。這是林霄宇父母老屋最好的物件了,它是一件仿古紅木衣櫃,在當時也應該很值錢,小時聽父母說起過這個衣櫃,那是林霄宇姥爺給自己女兒艾婉璇的陪嫁品,就是現在估價,也得值五六萬。
林霄宇的腦海中不時浮現著小時候的一些生活鏡頭,他試圖捕捉一些有用的回憶,作為他開啟秘密的鑰匙,可是除了星星點點的零散記憶外,他小時對辛以哲所說的名畫竟沒有一點印象。
他開啟了櫃門,櫃子裡裝的都是父母冬天穿的衣服,現在看上去那些衣服有些古舊,可這些衣服在當時,可是穿著時尚的父母的行頭啊!
林霄宇想著心中不免又一陣感嘆。
林霄宇的視覺越來越暗淡了,他知道了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感受,但他也堅信一句老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只是自己的功夫未到,慧眼未開,也許機緣就在眼前,需要頓悟和靈犀同時到來,才能解開名畫之秘。
想到這,喜歡用精神勝利法陶醉自我的林霄宇心裡又佈滿了晴空,他充滿信心地走出了父母的老屋,期待著以後的尋覓能終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