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我和慧真的內心同時抖了一下,正打算用外套護住燈籠,山裡卻刮來一股更加濃霧的怪風,燈芯在瘋狂閃爍一陣後,徹底失去了光澤。
“糟了,這條路的陰氣太重,連引魂燈也鎮不住!”
慧真率先發出一道低呼,趕緊把目光抬起來,很快就發現我們腳下的路居然多了一條。
怎麼會多出一條路?
我心裡浮現出很不好的預感,回頭看向秦妮,
“妹子,你在山裡生活的時間比較久,知不知道那條路才是通往鎮上的?”
秦妮一臉茫然,聲音中已經帶起了很明顯的哭腔,“我不知道,出村的路明明只有一條,我從來見過這樣的岔道口。”
她的話讓我心裡沉甸甸的,好似壓了一塊石頭,只好停下了腳步。
後面的村民不瞭解情況,都大聲催促起來,“怎麼不走了,快走啊,你們怎麼在這種地方停下來?”
慧真很無奈地搖頭,抖著臉上的肥肉說,“我們好像迷路了。”
“迷路?怎麼可能,這條路我經常走,就算閉著眼睛都能出去!”
話音剛落,隊伍中就走出了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傢伙,指著左邊那條岔路說,“往前走一百米,那裡有個界碑,只要走出界碑就能離開閻王村了。”
我半眯著眼睛,努力朝朝他說的方向看去,果然發現濃霧中出現了一塊黑色的界碑。
“奇怪了,這塊界碑石怎麼會被挪到這裡來?”
慧真也是一臉疑惑,我們曾經一起出過村子,對這條路還算了解,印象中村子的界碑不應該怎麼早出現,起碼還要走上兩三里的村道,才能徹底脫離閻王村。
我摸了摸下巴,很費解地說,“不對,這塊界碑石很有可能被動過手腳,它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慧真同樣認可我的判斷,點點頭,剛想說點什麼,那個尖嘴猴腮的村民卻忍不住了,用力推了我們一下,
“你們還在猶豫什麼,趕緊走啊,只要走出界碑就安全了。”
我和慧真對視一眼,沒吭聲。
這兩條岔路出現得太詭異了,印象中這裡根本沒有岔路,更加不可能出現什麼界碑,加上引魂燈忽然被熄滅,直覺告訴我這條路比較詭異,不能再往前走了。
我把心裡的判斷講出來,卻引起了這個村民的不屑,
“膽子這麼小,還嚷嚷著要帶我們出村,我就不信這條路真有那麼邪門。”
說完這傢伙也不搭理我們,直接從我和慧真中間擠過去,大步走向界碑石。
“陳斌,你小子幹什麼,快回來。”
秦老爹見他這麼不聽指揮,趕緊要把人叫回來,我則疑惑地攔下了他,搖頭說,“算了,既然他想走在前面,那就讓他去試試吧,我們等等再說。”
很快大家都把目光定格在了這個叫陳斌的村民背上,他腿腳很快,沒一會兒就走到了界碑石附近,還不忘回頭對我抬高下巴,一臉挑釁地說,
“看吧,都說了不會有事,只要走出這塊界碑大家就安……哎呀握草!”
可話沒說完,這傢伙就踩到了什麼東西,忽然驚呼一聲,直接倒在了界碑石下面,沿著矮坡滾了下去,一下就消失在了大夥的視線裡。
“陳斌!”
秦老爹緊張的臉頰出汗,趕緊喊了他一聲,同時村民們也嚇得擠成一堆,都露出極度害怕的表情,誰也不敢跑上去檢視情況。
慧真臉頰一沉,扭頭對村民講道,
“這塊界碑不對勁,我們還是退回去吧,顧不上再管前面那個人了。”
比起那個不聽招呼的陳斌,我們身後還跟著幾十號村民,誰也不敢冒險去檢視他死活。
可就在慧真正打算招呼村民往後退的時候,我卻聽到界碑石後面“哎喲”了一聲,隨後就有一雙慘白的人搭在界碑石上,露出一個跌得青腫的腦袋,罵罵咧咧道,
“剛才不小心踩滑了,沒事,界碑後面很安全,你們趕緊過來吧。”
“你小子故意的吧?”
“靠,都嚇死我了。”
眼看陳斌沒事,還主動爬起來跟我們打招呼,村民們都虛驚一場,哭笑不得地要繼續往前走。
只有慧真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繼續擋在村民面前,對趴在界碑後面的陳斌問道,
“你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不就摔了一跤嗎?你這麼大驚小怪幹什麼?”
陳斌垂著頭,把腦袋搭在界碑石上,含糊地應了一聲,“你們趕緊過來,再晚就來不及了,村裡到處是鬼,早晚會盯上你們的。”
聽他這麼說,秦老爹也不淡定了,“對,大家別愣著了,趕緊上去啊……”
“等等!”
我也看出了不對,急忙按住秦老爹,扭頭看向那個正在不斷慫恿村民的陳斌,
“你為什麼不站起來?”
陳斌依舊把腦袋靠在界碑石上,語調沙啞地說,“我剛摔了一跤,腳疼,站不起來。”
“是嗎?”
我半眯著目光,看向他脖子以下的部分,這傢伙把大半個身體都藏在了界碑石後面,僅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乍看起來就跟掛在石頭上似的,姿勢很詭異。
我繼續說,“恐怕你不止腳疼,腦袋也很疼吧?”
陳斌陰惻惻地看著我,“你小子在說什麼?”
我吸了口氣,“你脖子斷了,你怎麼沒發現?”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脖子,可隨著腦門的下垂,卻露出了後腦勺上的一個大血洞,黏糊糊的腦漿混合著鮮血散發出來,頭髮也溼漉漉地黏在頭皮上,整個脖子後面都是血!
可陳斌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後腦勺已經被挖掉了,仍舊麻木地自言自語,
“我脖子掉了嗎,我怎麼不知道?呵呵,你騙我……”
“媽呀!”
村民們全都看傻了,望著陳斌後腦勺上那個比碗口還要大的破洞,全都嚇得臉色發青,一窩蜂似的往後退。
我上前一步,厲聲說,“陳斌,你已經死了!”
陳斌依舊保持著那副麻木的樣子,直勾勾地看著我們,咯咯一笑,
“我死了嗎?哦,我想起來了,剛才有東西趴在我後腦勺上啃,我怎麼忘了,呵呵……”
露出傻笑的同時,陳斌把脖子一偏,血淋淋的腦袋好似籃球一樣從界碑石上滾落下來。
這時我才發現,他脖子和身體早就分家了,只剩一個血糊糊的死人頭,掛在界碑石上跟我們聊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