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武衝到那個發出歡迎聲音的裝置下面，眼睛死死盯著那個。
這個音訊，他明明親手打碎了，為什麼又開始響了？
高文武絕對相信自己那幾下的狠手，就算是石頭也該裂了縫了。
可是眼前這個裝置，外表不僅沒有了之前被破壞的那些傷痕，更似乎完好無損。
“滋滋滋，歡迎來到星空海洋館，祝您獨過愉快的一天！”彷彿嘲笑他似的，音訊不斷地發出聲音。
高文武不敢相信，他現在幾乎也懷疑自己瘋了，試問誰遇到眼前這樣的事情不會瘋掉。
“同樣的伎倆不要再來第二次。”高文武臉色寒冰，很顯然他也開始質疑眼前這一切的真實性，是不是又一個幻境世界。
不對，之前他都快要淹死了，哪有時間再來一次幻境。
死亡只是瞬間的事，很多人都不明白，死亡的過程其實是很短暫的。生命就像煙火一樣瞬間消逝。
忽然，高文武目光注視在服務檯。
大廳中間一個半弧形的導臺，服務檯乾乾淨淨，彷彿被人精心打掃過一樣，一片塵埃都沒有。
大腦裡，像是過電一樣，出現零點幾秒的空白。
不對、這個不是之前的迎賓大廳！
這裡的所有陳設幾乎跟進來的迎賓大廳一模一樣，可是這個導臺，材質不對。
高文武漸漸地沉靜下來，他們進來時候的大廳，服務的導臺似乎是用類似巖板一樣的材質做的，但眼前的這個臺子，更像是——更堅固的花崗岩。
接著他又仔細看了一圈，就彷彿玩圖片找茬遊戲一樣，又發現了好幾個細小的地方不對。
雖然非常非常的相似，可這裡，的確不是他們剛進來的那個大廳。
高文武忽然想起來，海洋館確實並不是只有一個大廳，除了迎賓大廳之外，還有一個設定在出口處的，綜合大廳。
所以這個導臺上沒有售票裝置，也沒有收銀裝置，只有空空的一座臺子。
——
張政很想抱著頭原地撓兩下，他完全聽不懂魏遠的話，更搞不清楚眼前的局面。
“這裡是哪裡？”他目光轉了一圈後有點石化，“我們發生了什麼？”
瞬間，有極亮的光線照射下來，因為在半黑暗的狀態待太久了，所以一下子亮起來的四周就像是白晝一樣讓兩人都晃住了神。
漸漸地，魏遠才注意到頭頂的天花板，安裝了許多隱形射燈，此時這些燈把整個空間照耀的亮如白晝。
“這，這裡竟然還有電力？”張政不可思議。
不僅有電力，四周甚至還有很多閃爍流動的螢幕，定睛一看，像是閉路電視那樣。“老魏……我、我們剛才到底遭遇了什麼？”
魏遠把輪椅的手閘重新開啟，緩緩推動輪椅向前，周圍有水流聲，“像是內迴圈系統。”
星空海洋館作為京港斥巨資建立的科技化場館，彙集了無數了尖端技術，為了防止出現一切可能的意外，光是備用的作業系統就有五套，其中電力就做了起碼六套獨立的備用方案。
也就是說，尋常建築樓一旦出現意外斷電，都有一套備用電源，但星空海洋館，有六套。
但是在這種災難化時候，管你有多少裝置，有一個算一個應該都歇菜了才對。
“那些螢幕，是觀景螢幕。”24小時8D全息觀景儀，全部的螢幕都開啟的時候，遊客不僅彷彿置身在真正的海洋裡，還可以“觸控”到海洋館的生物。
這就是曾經科技帶來的沉浸式體驗，給你仙境一般的享受。讓你覺得自己真的好像變成了萬物的主宰。
“內迴圈系統是什麼？”張政見魏遠往前走，趕緊跟了上去，“能抵禦侵蝕？”
魏遠指了指頭頂：“因為它用的是太陽。”
太陽原能，恆星之祖，這算是人類偷來的力量。
“果然是聰明的大腦。”
張政迅速轉頭，一臉驚悚：“誰？老魏，剛才是不是有誰說話來著？”
魏遠沒吱聲，只是他的目光明顯帶上了一層深意。
“老魏，”張政顫巍巍地看向魏遠，“你剛剛說，這裡的‘生物’……不會讓我們死，是、是什麼意思？”
要不是張政現在聽見自己心跳快出胸腔的聲音，都沒這麼堅信自己還活著。
魏遠良久吐出一句話：“因為章魚的大腦。”
什麼？啥？張政更懵圈了。
“章魚是在活著的時候被吃了大腦。”魏遠緩緩捏緊扶手，所以最後一刻它還維持在變色的形態中，完全沒有機會做出下一步反應，“‘它們’需要活著的大腦。”
張政低頭看見自己的腳下已經匯聚了一灘水，是防護服上的水珠不斷滾落下來：“活著的、大腦？”
人以什麼鑑別生與死？
是心臟的跳動？還是大腦的存活。
醫院中躺著的那些被宣佈腦死亡的病患，是被當作死了，還是活著。
腦死，等於人死。
那個章魚確實給了魏遠靈感，應該說當大家看見那隻章魚的時候都只被它那可怖的樣子嚇到恐慌，而魏遠卻敏銳地意識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一隻失去所有大腦的章魚。
“死去的大腦沒有價值，只有活著的，才是這裡的生物需要的。”
魏遠緩緩地轉過輪椅。
那裡有一個巨大的玻璃缸，外形像是魚缸一樣，只不過那隻魚缸裡面沒有魚，如果仔細看的化，會看到茂密的海草中，彷彿隱隱包裹著一具什麼。
四周中，不知道哪裡又幽幽飄來一句話：“啊，多麼聰明的人類。”
張政已經快懷疑自己精神分裂了，他猛然扭頭：“誰？到底誰在說話？”不要裝神弄鬼行嗎？
四周安安靜靜，沒有人搭理他。
張政覺得後背心冷嗖嗖的，剛才在冷水裡浸泡的寒意似乎這時候才冒出來，他顫巍巍看向魏遠，“老魏，咱們能不能放棄這次任務，現在就離開？”
他不怕死，可他怕瘋。
魏遠輕輕說道：“離開？怕是離開不了了。”
那巨大的“魚缸”之中，海草隨著水流緩緩飄起，露出了裡面包裹的形狀，隱隱約約像個人形。
“你的大腦，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