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雲睜開眼時,只見一對水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陳朵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蹲在他身前,碧色的眸子就像是寶石一般,不再像之前那般死寂。
兩人相隔很近,他甚至還能感受到輕柔溫熱的吐息。
“你……醒了。”
封雲撓撓頭,站起身子。
他在內景中嘗試了各種蠱術的用法,不知不覺就忘記了時間,內景中人的精神更容易專注,已經不知過了多久。
不過從陳朵換過的衣服來看,說不定一整夜已經過去。
“媽的,要不是你小子進了內景,老子非得把你叫醒不可。陳朵都在你面前,蹲了一早上!”
隱藏耳麥中,再次響起了廖忠憤怒的聲音。
“不過說來也怪,昨天過後,陳朵體內的蠱毒已經緩解了許多。你們相處似乎不錯……一會兒你可以帶她離開暗堡,在附近逛逛,最好教她一些常識。公司人員會在三公里外隨時戒備。”
“你的異能,應該不一般。”
……
陳朵就在身前,封雲自然不便回答廖忠,只是默默的點頭。
陳朵抬起頭,眨了眨眼。
一時間,封雲竟然覺得有點……可愛?
算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
“陳朵,待在暗堡這麼久,你就沒什麼想做的事嗎?”
將雜念驅除腦海,封雲問。
陳朵沒有說話,只是搖了一下頭。
“嗯……待在這鬼地方實在太無聊了,你想出去不?咱們可以瞞著老廖,我偷偷帶你出去!”
封雲似乎想到什麼,奸詐的笑道。
“可以嗎?”
霎時間,陳朵雙眼睜大了幾分。
封雲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一絲雀躍。
笑著說道:“當然沒問題,我昨天都打點好了,今早老廖會去公司總部參加會議。而且,作為臨時工助理,我擁有自由進出暗堡的權利。到時候只要避開那些守衛,就能輕鬆溜出去。憑藉你的身手應當不難,我們只要趕在老廖之前回來就可以了。”
看得出來,她已經想出去很久了。
除了執行任務,陳朵幾乎沒有離開暗堡的機會。少數幾次,也都是在公司嚴密的監控下,參加一些刻意營造的活動……
而且,這次還是揹著廖叔。
讓她的心中生出了一種莫名的快感,連她自己都不懂,這是什麼感覺。
監測室。
轟隆一聲巨響爆發,一張鐵製的桌子支離破碎。
“這小兔崽子,也忒不要臉了,盡會些花言巧語,回頭老子一定要好好治治他!”
廖忠破口大罵聲不絕於耳,其他的研究員則紛紛露出看好戲的表情。
……
“走吧!還是說,你還想繼續待在這兒?”
封雲伸出手。
“嗯。”
陳朵點頭,然而身體卻是沒有行動。
封雲壓制住內心忐忑,主動拉起她的手,向門外走去。
暗堡中,原本隨處可見的研究人員,不知為何都離奇的消失了蹤影。
所幸陳朵很單純,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不然解釋起來又得費一番勁。
封雲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走出了暗堡。
明媚的陽光讓他微微眯眼。
不得不說,外界連空氣都要更加清新,呼吸起來舒暢不已。
暗堡那破地方,狗都不待!
與哪都通快遞公司不同,由於有許多“危險人物”的緣故,暗堡設立在深山中。
外界已經公司排查過,起碼半徑三公里的圓形區域內,沒有人跡。
封雲放開陳朵,將手枕在腦後,眯著眼睛看向太陽。
“你想去哪,我陪你一起。”
“唔?”
陳朵心神似乎慌了一瞬,以往出行,她的行程都被安排得死死的,從來沒有選擇的餘地。
選擇權在自己手中,這還是第一次。
她緊緊捏著衣角,也沒有說出明確目的,漫無目的的往一個方向走去。
封雲跟著她。
兩人的腳步很慢。
時間正值早春,遠處的山巒還能看見沒來得及消融的積雪。
潺潺流水聲縈繞耳畔。
偶爾發現一條山間小路,陳朵都要興奮一會兒,迫不及待的走上去。
封雲一面悉心留意著耳麥中廖忠的指令,一面記住走過的路。
畢竟自己也是第一次來這兒,要是返程的過程中迷路了,那可就搞笑了。
陳朵對世間的許多事物都很感興趣,在身體上的痛苦消逝後,似乎激發了她被壓抑了不知多久的天性。
他們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的走著。
過了很久,陳朵緩緩停下腳步。
“那……那是什麼?”
她伸出手指向前方殘破的建築,期待的看向封雲。
“這是……”
封雲暗道不妙,走上前去看清後,才撥出一口氣,笑著說:“這是人們祈福的地方。”
只見眼前一片斷壁殘垣,似是一座破敗的廟宇。
磚瓦被風霜斑駁,想來已經是被遺棄許久了。
一顆巨大的古樹矗立在旁,古樹的枝幹上,掛滿了殘破飄零的紅線。
輕風拂過,如同熊熊烈火,燃徹天穹。
儘管這個地方已經被遺棄許久,但紅線依舊在,無畏夕陽紅。
這裡依舊寄託著人們美好的願望。
“祈福?”
陳朵歪著頭,有些疑惑。
“傳聞吶,只要來祈福樹下,進行九十九次祈願。就能實現自己的願望,找到自己活著的價值。”
封雲若有所指的說著,眼神卻一直落在陳朵身上。
“這樣啊……”
陳朵將頭低下,過了很久才再次抬頭,再次將目光投向封雲,鼓起很大勇氣才說道:“我能試一試嗎?”
“當然!”
封雲果斷答應。
想讓人燃起對生活的希望,最好的方法,就是設立一個目標。
在他看來,陳朵目前最大的問題,並不是身上的蠱毒。
而是缺少對“活著”的渴望、以及對死亡的認知……
他走進廟宇廢墟,翻找了好一會兒,總算找到了殘留的紅線。
雖然有了很多歲月的痕跡,但好在還勉強能用。
“拿一根紅繩,綁在樹枝上,在心中將自己的心願默唸三遍。切記,願望不要跟別人說哦!”
封雲說著,把紅繩放在陳朵手上。
陳朵握緊紅繩,看了好一會兒,卻躊躇著始終沒有動作。
她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出頭,就算踮起腳,都夠不到最矮的樹枝。
封雲很想說一句,你在異人界中好歹也算高手了吧。
就不能自己想想辦法麼……
於是只能無奈,出手將樹枝稍稍拉下,讓高度勉強達到她的頭頂。
紅繩纏繞,隨風飄曳。
陳朵閉目,口中呢喃著什麼。
她扎著單馬尾,額前散落的一縷髮絲,
不知是不是錯覺,現在的她,似乎比第一次見時漂亮了許多。
“封……封雲,你不來祈願嗎?”
這是陳朵第一次喊封雲的名字,還有些微青澀。
“我啊,暫時不需要了。因為,我的願望早就已經實現了。”
封雲說道。
他總不能說什麼祈願九十九次,是自己瞎編的吧!
“你的願望是什麼?”
陳朵眼中滿是好奇。
“成為一個人,好好活著。”
封雲將樹枝鬆開,為了給她建立活著的信念,他可謂是煞費苦心了。
穿越前,他只是一個面對漂亮女生就結巴的青澀小子,穿越後依舊是如此。
十九年時光,更是連女生手都沒碰過。
好在陳朵不能以普通人的視角來看她。
沒有那種來自異性的“壓迫感”。
“這樣麼……”
陳朵繼續點頭。
沉默少許,她主動拉起封雲的手,“我……能去華南市逛逛嗎?”
封雲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下次好嗎,我答應你,一定會的。”
“好,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