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擎眼睛瞪成銅鈴。

下意識就想罵她胡鬧。

但隨即又是心頭劇震。

要不怎麼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呢。

他們身在局中,受先賢留下的書籍影響,本著對先賢的敬重。

從未敢升起質疑的念頭。

但這臭丫頭一句話,倒是讓他豁然開朗,突然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為何不試試?

萬一真是一條捷徑呢?

他激動的問,“你有什麼依據?”

陸靈悠,“當然有依據啦,我已經改過硃砂墨了,目前看起來,效果比原來的好。”

倉擎騰的一下站起來。

“什麼?”

“那你畫符成功了?”

如果這個臭丫頭真能以十多歲的年紀成功畫出符籙,那她說的,指不定還真有點依據。

“哪有那麼快,我也才剛開始學畫好吧。”

倉擎冷靜下來,就說嘛。

怎麼可能!

十多歲根本不可能成功。

就連無極宗那位,據說是年輕一代符道第一人的沈無塵,也是近三十歲,才成功一張。

而且是不知道浪費了多少符紙和硃砂才成功的。

至於他們清渺宗,那個叫鳳淮川的小子,自己還親自指導過他,到了現在也沒能成功一張。

剛這麼想,就聽對面的臭丫頭又道,“不過再給我點時間,問題應該不大。”

昨晚她畫到第五十張的時候,已經有點感覺了,結果就差最後一筆,前功盡棄。

想必改良符紙以後,應該有機會成功的。

“再給你點時間是多久?”

十年八年?

不,瞅著丫頭自信的樣子,或許五年六年?

“一個月吧保守估計。”

“......”

倉擎覺得自己靈壓有點高。

他獰笑,“那不保守估計呢?”

“就這兩天咯。”

“......”

可去你的吧,你可真敢想。

倉擎想掀桌。

但硬生生忍住。

他板著臉,“你說你改良了硃砂墨,帶身上了嗎?給我看看。”

這老頭好沒限界感。

“不給。”陸靈悠捂著自己的儲物袋小綠包。

倒不是她捨不得和同門討論分享,而是這個墨,還有再改進的空間。

再說了。

她總感覺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就不想讓他如意。

恰好這時候她的青玉令閃了一下。

倉擎被氣的脖子都粗了,正想跟這臭丫頭好好說道說道。

讓她睜大狗眼看看她面前站著的是誰。

他說話她居然敢不聽!!!

結果就見那臭丫頭掏出青玉令。

隨即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將他手裡的小本本一把搶了過去。

“好了,我師尊有事找我,問題我也回答你了,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明天我就來藏書閣找你。你不準跑。”

“站住,你這丫頭,老夫讓你走了嗎?”

陸靈悠有一瞬間的錯覺,對方像是個高手。

因為他喊她的瞬間,她還真生出一股詭異的不敢動的錯覺。

嗯,肯定是錯覺。

她將青玉令在他面前晃了一眼,“看吧,我師尊真找我,沒空跟你嘮嗑了哈。明天見!”

隨即衝他做了個拜拜的手勢。

然後蹭的一下就衝出藏書閣。

倉擎:......

臭丫頭這資質居然還有師尊?

師尊還是無憂那沒臉沒皮的臭小子?

剛才不過匆匆一眼,但以他的神識,還是看到了孟無憂的靈息。

誰知道就這麼一個晃神,那臭丫頭已經到門口了。

強行將人攔住的念頭在心裡閃了一下。

隨即他伸出手,靈氣無聲無覺的蔓延,明明是很遠的距離,但就像他就站在她身後一樣,手放在了小綠包儲物袋上。

一隻小瓶子從儲物袋裡漏出來,落在他掌心。

同時落下來的,還有嘩啦啦好大一堆靈石。

要不是他神識強大,差點沒接住。

倉擎嘴角狠狠抽了抽,視線落在那白花花亮晶晶的上品靈石上面。

一眼。

兩眼!

三眼!!!

最後木著臉將那刺眼的靈石塞回小綠包。

回頭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無憂那臭小子。

沒事給徒弟那麼多靈石幹什麼。

小丫頭片子沒個分寸,沒點自制力,萬一不把錢當錢花。

白瞎了。

他做的這一切,陸靈悠、以及坐在門口櫃檯的紀無為都毫無知覺。

在陸靈悠走出大門的瞬間。

倉擎便迫不及待祭出自己的符筆,拿出符紙。

沾上從那丫頭兜裡掏出來的,據說是改良版的硃砂混合了不知道啥玩意的新墨。

靜心斂氣,筆落紙上。

靈息順著筆尖,融合墨汁,在符紙上輕鬆劃過。

從未有過的絲滑感,讓他心頭一震。

隨即加快筆勢。

點、彈、震、提、收,最後一筆完美收筆。

紙上金色符文瞬間閃耀著刺目的光芒,然後隱於紙面。

成了!

成了?

倉擎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

第一張就成功,這是他畫符幾百年都從未有過的事。

他迅速斂息。

再次抽出一張符紙。

第二次失敗。

抽出第三張。

成功!

倉擎:......

就,離了個大譜。

一張可以說是運氣。

三張之內兩張成功。

這說明什麼?

他不由小心的端起那小小的墨寶瓶。

放在鼻尖聞了聞。

“阿嚏。”

響亮的噴嚏聲響起。

倉擎揉了揉鼻子。

“好你個臭丫頭。”到底加了什麼玩意。

這麼難聞。

他忍不住透過窗戶,看向遠處的大珩吾峰。

“臭丫頭,跑那麼快乾什麼?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

哼!

倉擎現在又激動又惱火。

臭丫頭看上去不著調,但搞出來的玩意好像真有用。

可她不給他試不說。

還直接跑了。

他還沒聽夠呢。

這丫頭不是要五道全修嗎?

符道他算她有點資格,丹道,不好說,看她那樣子,好像也很有信心。

可還有器道和陣法啊。

他還想聽聽她又要用什麼旁門左道去攻克呢。

壓根沒聽爽,結果人拍拍屁股就走了。

能不讓他惱火嗎?

幾百年了,清渺宗還沒出過一個敢這麼跟他對著幹的。

無憂那小子算個屁啊。

自己隨便說一聲,保證那小子屁都不敢放一個。

犯得著這麼急急慌慌的嗎?

紀無為進來整理書籍的時候,就看到倉擎這幅怒氣衝衝的樣子,他勸道。

“師叔祖,您就別跟小師姐一般見識了。說句不敬的話,她畢竟年歲小,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哼,可不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嗎?”

改丹方,換紙墨這種事都敢幹。

然而倉擎雖然嘴上罵,實際上和紀無為說的不知天高地厚是兩回事。

他這個罵,從另一種層面來說,算是對她大膽嘗試的誇獎。

而紀無為,則純粹覺得陸靈悠敢五道全修,是不自量力了。

兩人壓根不在一個頻道上。

倉擎問紀無為,“她是大珩吾峰的弟子?”

紀無為心裡一樂,果然師叔祖要出手教訓她了。

都在打聽身份了。

紀無為是謝羽的至交好友,好友在她手上吃了大虧。

自己當然也樂見她倒黴。

他恭恭敬敬的回話,“是,不過她不僅是大珩吾峰的親傳大弟子,也是掌門座下的親傳。”

兩峰親傳又如何。

抵得住師叔祖一怒嗎?

她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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