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上卿不做,偏偏要做個諸郎郎中。”
託李雲澤的福氣,也跟著混了個郎官的李斯,絮絮叨叨的收拾著房間“做了上卿,最起碼有自己的宅院”
“是不是還得給你配上服侍穿衣的侍女,為你做飯的庖廚,打掃宅院的僕役,為你驅車的馬伕?”
在這處位於咸陽宮偏僻角落裡的房間內,李雲澤斜靠在床榻上,慢悠悠的說道“別整天只想著享受,要有上進心。”
李斯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
不享受的話,那忙忙碌碌的是圖個啥?
總不至於是真的被秦王的王霸之氣所吸引,主動為其做事吧。
找人做事就得給工錢,這事兒到哪都是天經地義。
所謂諸郎是屬於九卿之一的郎中令麾下,也可稱之為諸郎官。
郎中令麾下有大夫,謁者,諸郎,期門等,主要負責殿中議論,賓贊,受奏事,顧問差遣,宮廷宿衛之事。
簡單解釋下,就是有些是上傳下奏的秘書,有些是迎來送往的秘書,有些是接待群臣的秘書,有些是暫時帶著這等職銜,等待分配的候選,再有就是負責值守宿衛的宮衛也算郎官。
而且每個職務並非是單純一人,而是有許多人,甚至還有一些是掛名的。
諸郎的話,算得上是大王的親信了。
之前嬴政執意要授李雲澤為上卿,但是李雲澤卻是堅持不受。
而且還拒絕了嬴政送的宅院,就住在這為宿衛宮廷的宮衛們準備的房子裡。
這倒不是他有受虐傾向,而是想要好生感受一番,屬於這個時代的生活。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吃過飯就有期門百將來喊他們入值。
嬴政忙著篩查哪家勳貴的子弟合適籠絡為自己人,也沒特意囑咐過這邊,告知眾人李雲澤與李斯乃是待職的,只不過是暫且在這兒待上一段時日。
期門宮衛最近正因為最近缺少人手而頭疼不已,見著有人補充進來,二話不說直接就給他們安排工作。
換上帶紅綢的衣甲,收拾裝束的李斯連聲嘖嘖“為何不告訴他們你是諸郎官?”
“早上吃飯了沒?”
聽聞李雲澤的詢問,李斯疑惑看過去“吃了啊,你我一起吃的,這才多久的功夫,莫不是忘記了?”
“既然吃了秦王的飯菜。”李雲澤伸手推他出門“那就要做事。只不過是站個崗哨而已,又不是讓你去上陣殺敵。”
“我寧願去上陣殺敵。”
手持長戈站在章臺殿前,目送一眾大秦文武浩蕩入殿開朝會。
李斯是羨慕的無以復加,心中暢想著什麼時候自己也能進去參與朝會。
而李雲澤卻是悠悠然的用自己超強聽力,聽著裡面傳來的聲音。
咸陽宮各處大都是以木質結構為主,隔音效果只能說是一般般。
在李雲澤聽來,大半個時辰裡,大都是呂不韋在說話,所說的內容,從與關東諸國的外交,到大秦的內政全都有。
其餘文武除了偶有出言附和之外,並沒有太多的言論。
倒是趙姬,主動與呂不韋談論國事,只不過她一介女流的能力,哪裡能與呂不韋相提並論。
在李雲澤聽來,趙姬也算是有心的,只可惜能力不足,想要表達的意願,幾乎都被呂不韋給不著痕跡的給推了回去。
“野史上說,呂不韋是不堪趙姬再續前緣的糾纏,這才獻上的嫪毐。現在再看,這不就是想給趙姬找點物件疏通,讓她沒有時間和精力來與自己爭權的嘛。”
李雲澤心頭恍然‘野史果然是野史,不可不信,畢竟空穴來風,其所託者然。也不能全信,全信的話那就成電視劇了。’
至於說趙姬為何想要爭權,要知道她可是拿著大印的,秦國這兒但凡是有什麼大事件,都得得到她的同意,然後用大印才能開始去辦。
手中握著這麼大的權勢,只要是個人都會沉醉其中。
更何況,在大秦這兒還有宣太后的故事在流傳,趙姬自然也是有想法的。
“誰能想到,年輕時候的嬴政是這麼的憋屈。”
李雲澤露出了笑容,這朝會從頭到尾,就聽到嬴政說了一聲‘眾卿無須多禮。’然後就再也沒聲音了。
換做是劉禪,估計都不願意受這份氣,更別說是有著沖天雄心的祖龍了。
待到朝會結束,一眾大秦文武們魚貫出了大殿,走在最前頭的呂不韋,目光掃過了不遠處的李雲澤,面上居然露出了笑容,還對他點了點頭。
待到一眾朝臣們紛紛出宮離去,這邊宮衛換崗休息的時候,李斯忍不住的詢問“呂相對你笑呢。”
這等事兒,李雲澤門清的很。
他拿起了木瓢從水缸裡舀起了一勺水“不過是笑面虎爾。”
呂不韋是個什麼心思,那是決計瞞不過李雲澤的。
畢竟各種比呂不韋還要奸猾的角色,他都不知道幹掉多少個了。
所以李雲澤很清楚其究竟是個什麼心思。
這邊李斯還待再行追問,那邊就有百將過來招呼一行人去御園值守。
因為最近郎官出缺過多,導致守衛咸陽宮的人手不足。
可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去做,那就只能是儘可能的壓榨現有人員了。
眾人倒是沒什麼抱怨,稍微收拾一下就跟著去了。
畢竟秦法森嚴,抱怨這種事情除了能夠招來災禍之外,在大秦這兒不會有絲毫的好處可言。
開始的時候,老秦人也是不滿意的,可多年來的嚴刑峻法下來,早已經是逐漸養成了習慣。
李斯倒是想要抱怨來著,可惜見著李雲澤都沒出頭,自然不敢多言。
至於李雲澤,這等事情對他來說那都不值一提,反倒是更有興趣親身感受一番這個時代的生活。
來到御園,各人分散開來,手杵長戈站在各處當吉祥物。
畢竟若是真有人能夠打到這兒來,那有沒有守衛都差不多。
不大會的功夫,就見著盛裝打扮的趙姬,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之下,浩浩蕩蕩的進入御園之中。
趙姬穿的的確是盛裝,因為她是下了朝會之後沒回自己的寢宮,心頭怒火中燒就過來了。
‘呂不韋真是太可惡了,事事都想要爭,什麼事情都想要管,就想著讓我做個只會蓋大印的傀儡!’
能夠帶著嬴政在邯鄲城苟活多年,趙姬自然也是個有手段的,呂不韋的心思也能看得出來。
可問題是,她暫且拿那呂不韋沒辦法。
也正是因為如此,更是憋氣的厲害。
來到御園本想散散心,可目光一掃就見著了雖然站在角落裡,可卻是極為吸引目光的李雲澤。
御園這裡數十上百的宮衛,穿著兵器基本上都一樣,可就是能一眼見著他。
回憶起之前相見的場景,正好心頭憋著氣的趙姬,乾脆向著李雲澤召喚“你過來。”
握著手中的長戈,李雲澤當即邁步上前“見過太后。”
兩邊眼角的紅暈宛如飛鳳展翅的趙姬,當即伸手指向不遠處水塘裡的芙藥(荷花)“把那朵最大的芙藥給朕摘過來。”
金秋時節裡下水自然不會冷,可這水塘卻是齊腰深,再加上底層的淤泥,下去一趟必然是狼狽不堪。
可李雲澤卻是面不改色的應聲,隨手放下了長戈,轉身就往水塘走去。
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著看過去,然後就見著了李雲澤沒有直接下水塘,而是伸手在一旁的柳樹上扯下了幾片柳葉。
眾人疑惑不解的時候,李雲澤用兩根手指夾著一片柳葉,向著水塘裡摔了出去。
‘嗖~~~’
柳葉帶著銳利的聲響打著旋呼嘯掠過,徑直從一株芙藥的莖打過。
一瞬間,那朵嬌豔的芙藥就此跌落在了水中飄蕩。
“手感還行。”
李雲澤滿意點頭,隨即瞄著最大的那朵芙藥,甩手就將柳葉飛了出去。
這可不是什麼法術,現代世界裡飛牌飛的好的高手大有人在,這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李雲澤的身體素質提升是全方位的,肌肉的控制力,神經反應速度,眼力等等都是飛躍,甩柳葉切芙藥的莖完全不是個問題。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李雲澤再度甩出柳葉,飛過三四丈的距離,銳利的切斷了最大那朵芙藥的莖,隨即接二連三的柳葉飛出,擊打在那芙藥上,將其撞上了岸邊。
看著李雲澤走過去將那朵芙藥從岸邊撿起來,四周頓時響起了一連串的倒吸氣聲響。
“神乎其技,真是神乎其技。”
這一手飛葉摘花使出來,著實是驚到了趙姬。
別說是親眼目睹了,她是連聽都沒有聽過啊。
太神奇了,真的是太神奇了。
待到李雲澤拿著芙藥來到面前,趙姬看向他的目光,已是截然不同。
這個亂世之中是講究實力的,有實力的人走到哪兒都會被人尊重。
李雲澤小小的露了一手摘葉飛花,立刻就驚住了趙姬,態度上也是立馬截然不同。
眼見著趙姬笑吟吟的接過了芙藥,按理說這個時候應該做個文學搬運工,來上一首流傳千古的詩詞應景才是。
可李雲澤早就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所熟知的那些後世的詩詞歌賦,在這個時代裡完全沒有市場可言。
這個時代流行的是詩經,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若是用‘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等詩詞聊騷,壓根就是貨不對味。
就像是後世的人穿越到了唐宋時期,因為上課不努力不會背唐詩宋詞,乾脆拿流行歌曲湊數一樣。
那種口水歌又或者是什麼嘰嘰歪歪的說唱,瞎唱一遍就能打洞才華橫溢的美人?
做夢都不敢這麼做好吧。
所以李雲澤僅僅只是說了句“幸不辱命。”
見識了李雲澤的本事,趙姬的態度也是大為不同。
終於是能夠好生回憶起嬴政對李雲澤的重視。
目光流轉之間,手中捧著那朵芙藥示意李雲澤“朕有些事兒不明,正好尋你幫個忙,隨朕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