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山徑直出了鎮妖司,去給老婆買首飾。
秦少游則回到了第七號差房。
剛進門,就看見力士們都圍在朱秀才的身邊。
這個朱秀才,居然是又拿了一本春宮書,在上班時間裡摸魚。
力士們也再一次聚在了他們身邊,相互頂著對方。
都是不忘初心啊。
只是這一次,坐在一旁誦經的馬和尚,沒有再提醒他們。
看到秦少游回來,朱秀才立刻起身,主動將書上交。
“大人,這是今天新出的書,我特地買來,就是為了交給大人您批判。”
秦少游瞥了眼封面,一如既往的大。
他把書收下,正色道:“這段時間我沒空批判這些糟粕書籍,先替你保管,等以後批判了再還給你。”
“好的好的。”朱秀才點頭哈腰。
秦少游掃了差房裡的眾人一眼。
“我們的人都在這裡吧?老廖你去把門關上,我有個好訊息要宣佈。”
“什麼好訊息?大人您又要請我們去跳砂舞了?”
朱秀才雙眼冒光,就跟見到了雞的黃鼠狼一樣。
“比那好多了。”
“那是請我們去飄香院?哎喲,這可是一筆不菲的花銷呀。”
朱秀才的一張臉笑開了花。
秦少游沒好氣地說:“除了白嫖,你就想不出更好的事情了嗎?”
廖力士關上了差房的門。
秦少游示意眾人安靜,宣佈道:“我剛從薛大人那裡,聽到了一個好訊息。和尚、秀才,恭喜你們要升小旗了。老廖、老徐你們幾個也都有升賞,或是巡遊或是枷鎖。”
朱秀才、馬和尚聞言一愣。
幾個力士也是滿臉的驚訝。
差房裡面一度鴉雀無聲。
數息過後,才有人回過神來,發出了驚呼。
朱秀才有些不敢相信,聲音顫抖著問:“大人,您不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吧?”
秦少游笑罵道:“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這是薛大人親口講的。不過在正式任命下來前,你們收著點,別到處去炫耀。”
“明白,明白,我們這段時間肯定低調做人。”
朱秀才連連點頭,眼眶裡面閃爍著激動的淚光,強忍著才沒有當場掉眼淚。
畢竟他是由吏升官,這裡面的難度極大。
很多的枷鎖、巡遊,哪怕是立了再多的功勞,也跨不過這道檻。
馬和尚雖然不像朱秀才這麼失態,卻也是非常的激動和高興。
他在第一時間,就感謝了秦少游的提拔。
朱秀才也反應了過來,趕緊表忠心:“和尚說的沒錯,我們能夠由吏升官,全靠了大人的提拔。以後我秀才這條命,就是大人的了!”
隨即又搓著手說:“大人,今晚去逮貓巷子吧,我請客!您點多少個舞姬都沒有問題,只要您玩的開心盡興就好!”
力士們也紛紛起鬨,吵著鬧著要請秦少游去白嫖,以表達他們心中的感激。
畢竟他們從力士升為巡遊、枷鎖後,薪資待遇都能漲不少。
而且有了朱秀才、馬和尚兩人的例子擺在眼前,也讓他們有了奮鬥的目標。
都覺得日子有了盼頭。
只要跟著秦少游好好幹,說不定有朝一日,也能像朱秀才、馬和尚一樣由吏升官,那就真的是光宗耀祖了。
見大家高興,秦少游也很開心。
但是他婉拒了大夥兒的好意:“你們請客的事先記下,等以後再說。這幾天裡,我是肯定不能去逮貓巷子之類的地方。”
“這是為何?”朱秀才等人不解。
“薛大人不許。”
“薛大人還管這個?他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
眾人義憤填膺,紛紛為秦少游抱不平。
秦少游擺手道:“薛大人是為了我好。最近一段時間,我都不能去逮貓巷子、飄香院之類的場所,你們要去玩就自己去,別叫我。”
朱秀才有些明白了。
他湊到秦少游耳邊,小聲問:“大人,您是不是身體不行?”
不等秦少游開口,他又說:“我認識一個大夫,補陽回春的本事可厲害了,不少中老年婦女都去找他開藥,我介紹給您?”
秦少游那叫一個氣啊,罵道:“滾蛋,你才身體不行。就不能盼著我好?我是快突破了,必須要養精蓄銳。”
搞錯了原因,讓朱秀才有些尷尬。
他趕緊賠著笑道:“原來大人您是要突破了啊?那是不能去逮貓巷子這些地方。”
馬和尚與眾力士,則紛紛向秦少游道賀。
朱秀才想要補救自己的錯誤,忙又說:“大人,逮貓巷子這種地方您不能去,酒樓總能去吧?今晚我做東,咱們去酒樓吃一頓,既是感謝您提拔我們,也是為您道賀。”
這話一出,立刻引得力士們響應叫好,讓秦少游無論如何也要賞個臉。
雖然秦少游沒提,但大夥兒很清楚,連他們都升了一級,秦少游沒道理不升官。
所以今天這頓飯,既是感謝秦少游的提攜,也是在為他道賀。
既是賀他要升官,也是賀他快突破。
這回秦少游沒有再拒絕,笑著答應了下來。
隨後又好奇的問了句:“秀才,為什麼那個擅長補陽回春的大夫,都是中老年婦女去找他開藥?”
朱秀才笑著解釋:“大人,原因有兩個。一是男的都好面子,再不行也要吹噓自己厲害,怕被人看到自己去找了大夫開藥調理。
二嘛,則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這個年齡段的女人需求旺盛,可自家男人卻不行,她們不得著急?不得去幫著男人開藥調理?要不然,怎麼能滿足得了自己的需求?”
“有道理啊。”
秦少游感覺沒用的知識又增加了。
只是他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的這樣清楚?”
“那什麼,我得趕緊去預定酒席,不然等我們去的時候,雅間都沒有了。”
朱秀才打了個哈哈,不僅岔開了話題,還著急忙慌的推門走了。
秦少游在差房裡面坐了片刻,處理了一些公務文書後,起身去到供奉九天蕩魔祖師像的廳堂。
見左右無人,他拿出三根香點燃。
秦少游想要試試,看這一次,九天蕩魔祖師像又會不會收下自己的香火。
捧著三根香敬了敬,把香插入香爐,秦少游後退一步,緊盯著三根香。
這次三根香沒有熄滅,燃的很好。
秦少游鬆了一口氣。
同時又迷茫了。
他看了看燃著的香,又看了看九天蕩魔祖師像。
所以,您老上次不收我的香,到底是因為什麼?
九天蕩魔祖師像低頭看著他,依舊是面無表情,彷彿是在說: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不管怎麼說,九天蕩魔祖師像肯收下香火,總歸是好事。
畢竟在鎮妖司裡,拜九天蕩魔祖師像是常事。
一次兩次香滅了還好說,要是次次都香滅,找什麼樣的藉口也解釋不過去啊。
上完香,左右無事,秦少游便出了鎮妖司,去了一趟不遠處的府衙。
老爹秦道仁已經在刑房裡上任了。
秦少游找過來時,他正在處理一起失竊的案子,秦少游向他報了個平安,又講了晚上不回家吃飯,並和他的幾個同事認識了一番。
這幾個同事,看著秦少游的表情有些複雜。
畢竟秦少游才把推官給抓了,這鎮妖司之虎的威名,在刑房吏眼中,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連帶著,在秦少游走後,他們對秦道仁的態度也好出了不少。
轉回鎮妖司,也到了散衙的時間。
秦少游與朱秀才、馬和尚等人一同出了鎮妖司,往酒樓去。
半路上,他們看到了一個披頭散髮的人。
這人懷抱著一副展開的畫卷,畫上是一個年輕女子,與一個可愛小孩。
他邊走邊垂淚,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路旁不少認識他的人,或是招呼他,或是感嘆:
“沈彬這是又去城門遙祭妻兒了?”
“自從妻兒去世,他每天都會去城門遙祭,有時候甚至會因為傷心過度哭到咯血,實在讓人同情。”
“這沈彬真是個痴情種子。”
“誰說不是呢?對了,沈彬明天要賣他的畫卷,聽說賺到的錢,全都會捐到廟裡,不僅是為他枉死的妻兒積陰德,也是為其他枉死的人祈福。”
“是嗎?那我到時候要去買一幅畫,為這義舉出一分力。”
秦少游等人看到這一幕,又聽見眾人議論,忍不住問:“此人是誰?為何這副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