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成了韃子在其他的時候,以他們在與明軍常年戰鬥中養成了足夠信心。
鼻孔朝天地面對著當前的情況,指定是連心中想都不用想,都不用命令就會自發地行動起來。
沿著遂風墩前,那一條被炸出來的斜坡和入口,潮水一般地衝進來。
現在不同了,明明只要沿著那一道斜坡後,疾跑上幾步就能衝上去;但是面對著這樣似乎唾手可得的勝利,就算離那裡最近的一些韃子都不敢行動,心中很是遲疑了起來。
打到了現在,胡彪等人用實踐證明了一些事情。
其中給韃子們,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
遂風墩的明軍,絕對不會像其他地方的尼堪一樣,只要是一正式接戰之下很快就會潰敗了,反而是絕對會堅持到最後一人。
更重要的是,他們不知道胡彪他們手裡,現在還有著多少要命的防禦器械在手。
一想到了之前的時間裡,他們面對的種種石灰粉、火油、毒煙、爆炸等遭遇,心中就不自覺地發毛起來。
天知道,這些尼堪手裡還有多少稀奇古怪,但是要命的玩意等著他們。
只要是想到這樣的一點,那一種幾乎源自於靈魂的敬軍,就讓他們的雙腿有些不聽使喚,根本不敢往上衝。
而隨後的變化,算是壓倒了他們心中堅持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這些韃子的遲疑中,很快之後就是幾個明軍刀盾手擋在了缺口處,後面的位置上接著有頂上幾名明軍,手裡豎起了一根根鋒利的長槍。
一下子,就用這樣的方式在缺口處,組成了一道血肉防線。
這些人的身上和盾牌,無一例外都是插滿了利箭,但是陣型卻是巋然不動。
而那一個應該是守軍頭領的傢伙,一手拿著一個火把、一手拿著有一個讓他們記憶猶新的布包。
嘴裡瘋狂地對著他們大吼了起來:“來啊、來啊,有本事就繼續來啊。”
在墩前的一眾韃子中,其實能夠聽懂漢話的人員數量不多。
但是到了這樣一種時候,僅僅是看著胡彪的架勢,他們就能想明白對方嘴裡的吼聲,到底是一些什麼意思。
當眼見著胡彪一手拿著布包,向著另一隻手上的火把去點燃,如同點燃著一個二腳踢一般的時候。
上一個炸藥包形成的巨大恐懼感,終於是壓垮了韃子進攻者,他們最後的心理防線。
離著胡彪最近的一個韃子餘丁,在渾身一個哆嗦之後,扔下了手裡的一把長刀,掉頭就是狂奔起來。
不想被這玩意弄死的他,現在腦殼中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後果都顧不上。
一個韃子的低階軍官分得拔什庫見狀,原本還想抽出身後揹著的一柄投槍,一槍扎死這一個膽小的傢伙,制止後續的一些情況發生。
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那一個餘丁的逃跑的動作,迅速引發了更多人的恐懼。
隨後更多韃子的掉頭就跑,其中不僅有著餘丁,還有著牛錄中步甲、甚至是馬甲等正丁勇士。
現在等於說他不管做什麼,一切都是太遲了。
巨大的無奈之下,這個分得拔什庫也不得不隨著人流退下。
在退下去的這一刻,他的心中何嘗不是感到了巨大的輕鬆;眼前的對手太強了,強到讓他的心中也充滿了恐懼。
只是身為一個牛錄中有名的強者,他最後的堅持讓他強忍著,沒有將這種懦弱表現出來而已。
而看到了這一幕後,韃子大軍的統帥,拜音圖原本想要說一點什麼。
可是喉嚨間一熱之下,當即就是一口老血吐了出來,整個人昂頭就倒了下去。
在徹底地失去意識之前,他聽到了耳邊應該是老子手下親衛們,一串焦急叫著‘主子、主子’的聲音……
同一時間裡,看著潮水一般退下的韃子,胡彪同樣是眼前一黑、身體一晃,差點當場就要栽倒在地了。
說實話,到了現在的這個時候,他也是到了強弩之末了。
激烈的戰鬥中,在體力和精神力方面的巨大消耗,還有身體上來不及處理的傷口,讓他現在已經相當虛弱。
不過他也知道,絕對不能在這麼一個時候倒下,不然剛剛崩潰的韃子,搞不好士氣又會提升起來。
一旦是重新發起進攻,當前大好的局面會立刻葬送。
所以在眼前一黑的當口,他硬是用牙齒狠狠咬著嘴唇,用劇痛讓自己打起了精神。
很幸運,胡彪轉眼之後就是重新站直了身體,並且慌亂之中的韃子一方,沒有發現這麼一個一閃而過的小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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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韃子宗室成員、三等子爵拜音圖,終於是緩緩地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之後,他能看到在自己當前躺在一間帳篷之中,周圍全是手下的牛錄額真,撥什庫、親兵等人。
就連之前昏迷的富查恆也醒了過來,和其他人一樣,都是一臉緊張之色地看著自己。
記掛著昏迷前種種的他,開口當即就是問出了一句,張嘴之後的聲音嘶啞到連他自己都很是有些驚訝: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又暈過去了多久的時間?”
“主子,你沒有暈過去多久,現在大概是午時三刻。”一個親兵聞言之後,連忙就是回答了起來。
然後在這一問一答過後,帳篷中的眾人就是長時間的沉默了起來。
好像大家在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一般。
直到彼此私下對視之下,達成了一些共識後,以兩個倖存牛錄額真為首的手下們,忽然就是跪倒在地,嘴裡哀求了起來:
“主子,不能再打下去了,不然我們手下牛錄的勇士都打完了,今後該怎麼辦?”
見狀之下的拜音圖,當即就是苦笑了起來。
他知道,手下勇士們心裡的心氣,都被遂風墩的那些明軍打沒了。
若是在自己暈過去之前,及時派出手下強行彈壓、制止住那樣一場潰敗,並且驅趕著他們繼續進攻。
相信再多死一點人之後,肯定還是能打下這裡。
只是打下來後了?除了出口氣之外,沒有更多的好處。
而在自己暈倒的這一段時間裡,清晰感受到了傷亡數字、看到其他人慘狀的手下們,在反應過來之後算是徹底打不下去了。
認為沒有必要,再在這裡死磕下去。
其中這樣一個心思最明顯的,要是富查恆這一個牛錄額真。
反覆強攻無果之下,他已經失去了信心,現在終於反應了過來,真要是將手下的勇士在這裡打光了,那麼回去之後將是整個牛錄的罪人。
此刻,韃子一方總人口不足的弊端,算是清晰地顯示了出來。
眼見如此,拜音圖也只能接受現實,並且想到大軍隨後的一些安排;首先,從遂風墩前退走,那是一定的事情了。
這一次戰鬥失利,也一定會成為他人生的巨大汙點。
其次,就算退走、也不能立刻原路返回;不然以當前大軍低落計程車氣,搞不好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恢復不過來。
必須採用一些其他的方式,將士氣回覆起來再說。
比如說,去掠劫和殺戮,狠狠地殺戮一批綿羊一般的尼堪百姓,搶掠他們的糧食、銀子、女人等所有的一切。
讓手下的勇士們,再度將士氣振作起來。
想到了這裡後,他的嘴裡開始一一地吩咐了起來:
“鰲特,你的牛錄基本沒有損失,現在以大軍前鋒沿著路繼續出發;給我記住了,有了防備的堅固城池一律不管,留下一點人看著就好。
其他只要發現有人的一些村子,給我殺進去,若有反抗者全部給我砍了。
人口、物資、大牲口全部帶走,最後給我一把火將那些村堡全部都給燒了,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其他人帶著傷員和勇士的屍體跟上,至於墩下那裡的屍體,就先不管了。”
在這樣的一個命令之下,在場的韃子的眼神紛紛亮了起來,甚至臉上表情充滿了殘忍的意味,士氣一下子就提升起了好些。
接下來的行動,終於回到讓他們熟悉的節奏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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