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群醫院，手術室。
周喬主刀，墨菲一助，絲黛芬妮二助，艾娃巡迴護士，艾琳娜器械護士。麻醉醫師是資深的南希。
這個手術太過危急，周喬也沒時間提前教授墨菲，另外，這麼重的病情，讓墨菲來的話，也是對病人的不負責任。
所以，周喬就親自上了。
絲黛芬妮：“……”美目漣漣，瞅了周喬一眼，心道，這不是心胸外科的手術嗎？周喬連這個也會？
麻醉完畢，多人核對（timeout）完畢。
周喬開始下刀，其他人都開始配合。
但巡迴護士艾娃卻暫時沒什麼事，便去撥弄牆壁上的老舊音響系統，雖然南希說上次艾娃提過意見後，醫院已經有更新換代的計劃，但是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
這個音響系統，儘管年代久遠，但艾娃摁下播放鍵之後，音效還是相當不錯的。
許久許久，沒有在這裡做大手術了，不知為何，周喬感覺特別親切。
尤其是，當聽到艾娃放中文歌曲時。
是一首鳳凰傳奇的《奢香夫人》。
“烏蒙山連著山外山，月光灑下了響水灘……”
據說這首歌在釋出時無人問津，但誰也沒料到，十二年後，搭上了短影片的風口，突然之間就爆火，曾有段時間橫掃全網，翻唱者不知凡幾。
這首歌，周喬在大學時就聽過了。那是一個聖誕節的晚會，愛慕的女神唱的，現在回頭想想，那個女孩姿色也就是一般般，不及艾琳娜、艾娃、墨菲、絲黛芬妮的三分之一。
這幾個女孩，任一個挑出去，都是校花級數。不，能碾壓校花級數。
看見身周眾美環繞，周喬手術也做得相當舒心與順暢。
這個手術，風險極大，患者是隨時有生命危險的。
周喬需要在術中解決三個問題：一是主動脈破潰大出血，因主動脈破口感染嚴重，這個位置離心臟非常近，稍有不慎，就會導致死亡；二是患者的食管穿孔，縱隔感染；三是消化道重建。
病人的病情雖然緊急，但是周喬仍舊淡定從容。
因為，這種事真的急不得。尤其是主刀醫生不能急。
越急，越容易出紕漏。
他雖然淡定從容，但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慢，非常有條理，如行雲流水。
甚至，到一些關鍵的步驟，還能一邊做，一邊分出精力來，娓娓而談，給墨菲和絲黛芬妮講解其中的訣竅與注意事項。同時也化解了手術室中的緊張氣氛。
主刀醫生如此自信從容，大家還緊張啥呢？配合好，幹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南希微微點頭，跟周喬搭檔做高難度手術，從來都是一件輕鬆愉悅的事情。
開啟患者胸腔，所見的情況其實比預估的更加糟糕，稱得上“慘不忍睹”。
視野內，患者的胸腔，到處都是膿性積液和膿苔，縱隔水腫明顯。
胸主動脈，有一個明顯的破潰口，感染之後潰爛嚴重。
“這裡需要換人工血管，但是操作空間小，難度大，用我們中國話說，叫做螺絲殼裡做道場。”周喬淡淡地說道。
絲黛芬妮不由詢問：“什麼意思啊？”她從未聽過這個諺語。
墨菲撇撇嘴，輕語道：“這還要解釋嗎？一聽就知道，是在狹窄簡陋的地方做複雜的場面和事情啊！”
絲黛芬妮：“……”頓時不說話了。顯得自己比墨菲笨。
實則，絲黛芬妮只是對周喬的那句中國諺語不熟悉，僅僅是想了解一下為什麼這麼說。
周喬沒有理會墨菲和絲黛芬妮的明爭暗鬥，他從主動脈分支血管-左鎖骨下動脈，搭了一根人工血管至膈上的胸主動脈，這樣就可以保證稍後阻斷的時候，確保患者下半身的血供。
隨後，將病變的主動脈阻斷，切除並置換上人工血管，接著恢復血供。
說起來是很簡單，但實則是一個相當精細的活。
難度級別堪稱S級。
尤其是處理食管時，彷彿高空走鋼絲，絲黛芬妮好幾次都忍不住輕撥出聲，墨菲白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能不能不要大呼小叫的？”
“我哪裡有大呼小叫……”絲黛芬妮好委屈，她感覺墨菲一直針對她。因為，墨菲這個人，平時一天到晚沒三句話的，今天一臺手術，說了她好幾次了！
好吧，你做的手術比較多，跟著周喬的時間長，哼，但是我會趕上去的！而且，我在醫學心理學上比你厲害。
只是，很可惜，心理諮詢方面，往往是她一個人搞定，並不需要大家一起協作，墨菲也不會去湊那個熱鬧。
墨菲畢竟有許多大師級的手術技能，而絲黛芬妮在外科手術方面，一項大師級的都沒有，甚至連專精級的也不超過五項。在手術方面，跟墨菲的差距還是挺大的。
墨菲眼光見識都要高出一截，她觀周喬手術，就知道，情勢雖然危急，但是周喬很穩！對周喬來說，這種操作只是常規操作，也就只有絲黛芬妮這樣沒見過“世面”的手術新手，才會覺得驚險。
當然，若是換了旁的專家，大機率舉步維艱，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手術的操作會很謹慎很慢，但是，周喬這兒，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在徹底清除感染灶後，周喬切除了該段食管，緊接著，又在患者腹部進行了胃造瘻口手術。
看著周喬修長纖細的手指動來動去，絲黛芬妮忽然想到了“觸手怪”這個詞，心說，他的手指真的好靈巧噢，還要超過我……不由想到了夢境診療時的一些羞人畫面。
她看了看墨菲的手，倒有心想和墨菲比拼一下。心道，我手指的靈活性是不如周喬，但未必會弱於你！
……
外面，小江和其母親等得焦灼不安，猶若熱鍋上的螞蟻。
“媽，你別太擔心了，爸爸不會有事的。”儘管小江自己也很擔心，但還是忍不住安慰媽媽。
他媽媽抹著淚道：“你爸爸這麼大年紀了，我怎麼能不擔心？你不知道，這個事故在你們家是有傳統的。”
“什麼跟什麼啊？媽你是不是急糊塗了？”小江心道，怎麼還扯上“傳統”了？都哪跟哪啊。
“你以前有個堂姑奶奶，可能你那時候年紀小，不記得，她就是吃魚的時候被魚刺卡住，然後進醫院沒搶救過來，走了……”
“啊？”小江震驚，“還有這事？”
“這次可能就是你堂姑奶奶來接你爸爸了。”
“媽，你別瞎說……”小江回頭看了看，突然感覺到這醫院裡陰嗖嗖的，有陣陣涼風。
本來，母子倆就很擔心，結果，又聯想到當年的“堂姑奶奶”去世的場景，不由更加焦慮了，尤其是小江的媽媽，簡直要崩潰的感覺。
她抗壓能力比較差，已經開始說胡話。
“萬一……你爸爸走了。這，這骨灰怎麼運回國？”小江媽媽想得比較深遠，對這種事，怎麼個流程，她真的一頭霧水。
雖然來了美國定居，但是老江生前，呸，老江生病之前，常常唸叨，以後死了還是要落葉歸根的。但是因為年紀還輕，也就沒有過多關注這方面的細節問題。
現在，一下子就要面臨。小江的媽媽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江遲疑道：“要不，我是說萬一……有個好歹，要不還是在美國找個公墓算了。”
話一出口，就感覺自己特別不孝，怎麼能說這種話呢。抽了自己一嘴巴，這是被媽媽給帶偏了。
又連忙安慰媽媽道：“媽，你別太擔心了，爸爸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沒事的。”
心說，不過就是被魚刺卡住而已，現在手術都還沒結束，幹嘛自己嚇自己。
堂姑奶奶那是堂姑奶奶的命運，當年可能醫療條件比較差，現在在美國，就算周喬不行，社群醫院還有許多醫生呢。
“兒啊，你說這個手術還需要多久？”兩人好不容易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沒多久，小江媽媽又開口問道。
“怎麼著也得五六個小時吧。我聽說，有些大手術往往需要十幾個小時，醫生做手術還穿紙尿褲呢！”小江就自己瞭解到的醫療知識，安慰他媽媽。
意思是，時間還早著，要有耐心，別急。慢工出細活。
哪裡知道，話剛一說完，“嘎吱”，手術室的大門就開啟了！
小江的母親嚇得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主要是，時間太短了，這才過去多久啊，一個小時有沒有？手術室的門這就開啟了？
絕對是噩耗，絕對是噩耗啊！
“媽~”小江連忙去攙扶他媽媽。
周喬見到這一幕，快步走過來，問道：“你們沒事吧？”
“沒事，沒事。周醫生，我爸爸怎麼樣了？”小江問道。
周喬就道：“手術很成功。”
“真的嗎？”小江有些難以置信，之前不是說很嚴重，這種風險，那種風險，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嗎？怎麼這麼快就搞好了？
周喬想了想，認真說道：“你父親病情真的很嚴重，情況真的相當危急，現在手術雖然結束，也很順利，但是還要在ICU繼續觀察，等過幾天情況穩定之後，再轉入普通病房。另外就是，等感染完全控制，病情穩定了，還需要進行第二期手術，用胃代食管重建消化道。”
“哦哦。真是太感謝你了，周醫生。”
“周醫生，你辛苦了！”
小江和其媽媽反應過來，連忙站起來，一臉感激，和周喬握手。
周喬：“……”
直接告訴你們手術成功吧，你們還不相信，非要我說得挺嚴重，後續還有好多工作，你們這才放心。
不過，對患者的這種心態，周喬也能理解。他們只是需要醫生的重視，僅此而已。
簡單地說，解釋得越詳細越好。
等待幾小時，三言兩語就打發了，心理上落差很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