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
大胖胖又來了。
因為他實在是睡不好。
畢竟自家父王在前線征戰沙場，他這個做兒子的，哪裡會不掛唸啊！
所以處理完了雜務之後，大胖胖就屁顛屁顛地跑來西山。
名義上是為了檢視溫室大棚的建設進度，實際上是為了跟蘇陽聊聊天，尋求一些心理安慰。
看著滿面愁容的朱高熾，蘇陽哪裡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大哥啊，最近你來西山太頻繁了些。”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朱高熾苦澀一笑，“燕王殿下正在前線作戰，可是關乎到太多人的生死。”
“至今都沒有訊息傳來，你讓我怎麼能夠安心啊！”
蘇陽聞言不置可否。
“所以呢？”
“大哥今兒個又想聊什麼？”
大胖胖訕訕一笑，直接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妹夫，你大膽預測一下，燕王朱棣靖難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
朱棣靖難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
蘇陽聽到這個問題，頓時就笑了。
“不說百分之百，至少也有九成勝率吧！”
此話一出，朱高熾自己都震驚了。
“這……這……不對吧？”
“坐擁天下之人，可是新帝朱允炆啊！”
“妹夫你是不是說錯了，咱們其實只有一成勝率？”
蘇陽聽到這話，沒好氣地搖了搖頭。
“大哥啊大哥，你還是沒有看到本質。”
“先前我說了那麼多，看來你都沒有聽進去啊！”
大胖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他確實不懂兵事，所以也就沒放在心上，仔細去想。
蘇陽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開了口。
“燕王朱棣靖難成功，原因有很多。”
“其一，新帝朱允炆與秀才朝廷不懂兵事卻愛瞎指揮，不能做到知人善任，更做不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註定前線大軍是打不過燕軍的。”
“這一點不久之後就可以證明，一旦燕軍取得了勝利，那朱允炆和他的秀才朝廷肯定會坐不住的，立馬就會臨陣換帥，將耿炳文給換下，我們暫且拭目以待吧！”
“這第一個原因，就是出在朱允炆自己身上。”
朱高熾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他就聽明白了一點，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朱允炆做不到，所以耿炳文這前線大軍的後方存在隱患！
“其二，這第二個原因，就是出在那個秀才朝廷了！”
“前面我也已經說過，秀才朝廷以齊泰、黃子澄、方孝孺等江南士紳為主，正一門心思地爭權奪利，勾心鬥角，搶奪朝堂話語權，所以朝廷上下不能一心，一片烏煙瘴氣，人人都忙著爭權奪利，哪裡會在乎什麼江山社稷。”
“現在朝廷對燕軍還很是輕視，只有耿炳文大敗的訊息傳回金陵，朝廷才會重視起燕王朱棣，再進一步勾心鬥角選出將領集結大軍掛印出徵，可問題在於這樣的大軍，摻雜了太多勢力，各自都有著小心思，根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朱高熾點了點頭，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
蘇陽這話說得很是通俗易懂，簡單來說就是金陵朝堂的爭鬥波及到了朝廷大軍，以至於大軍裡面出現了各方勢力爭鬥的場面，壓根就不能上下一心共同對敵，所以也就註定大軍會敗！
“前面這兩個原因，都是出自南軍的後方，這第三個原因，就是出在戰場上面了。”
“前面我也已經說過，燕王朱棣驍勇善戰，燕軍精銳悍勇無雙，而朝廷將領除了那二人外，基本上是擋不住燕王朱棣的，哪怕據城堅守，也會被朱棣以各種陰謀詭計攻克。”
聽到這話，朱高熾臉色微變，神情有些古怪。
什麼話這是！
那能叫“陰謀詭計”嗎？
那隻能叫燕王殿下的戰略戰術！
“第三個原因是戰場方面，第四個原因就是人心這個方面了。”
“之前楚雄這些降軍將士也曾經說過，他們之所以投降，就是不是做無意義的犧牲，畢竟不管燕王和朝廷怎麼打，不管這場內戰最後誰輸誰贏，大明還是那個大明，皇帝還是老朱家的。”
“抱有這種心理的將士不在少數，尤其是那些南軍將士，如果他們見大勢已去，自然就會主動投降燕王朱棣，一來可以保住性命，二來也可以做個從龍之臣，何樂而不為呢？”
“這其實就是人心啊！朱允炆一個剛剛即位的皇帝，連屁股都還沒有坐熱，他又憑什麼讓三軍將士為他拋頭顱灑熱血，連命都不要地捍衛他朱允炆的江山呢？”
大胖胖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這個原因他是真的聽懂了。
朱允炆畢竟只是新帝，不是太祖高皇帝！
如若是太祖高皇帝在世，誰他娘地敢舉兵謀反啊，不用朝廷出手，老百姓就直接把那些叛賊給撕成碎片！
說到底，這還是自身威望不足，朱允炆不得人心啊！
“此外還有一個原因，還就是與天下藩王有關了。”
“朱允炆一意孤行地推行削藩，無異於是自絕於大明宗室。”
“太祖高皇帝分封天下後，宗室就成了皇帝統治天下的倚靠，也是皇帝統治天下的核心基礎，畢竟那一個個藩王手裡面可都是握著重兵的，不然為什麼洪武末年的時候，太祖高皇帝屠戮勳貴功臣，卻沒有臣子敢於造反作亂？”
“因為地方軍權在藩王宗室手中，中央禁軍則在太祖高皇帝手中，所以那些臣子即便再心懷不滿，也不敢有任何動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太祖高皇帝展開大清洗！”
蘇陽取出幾隻茶碗，然後將其全部翻轉過來。
“朱允炆可謂是天子開局，卻硬生生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這場靖難之役的本質，其實就是燕王朱棣和新帝朱允炆之間的皇位之爭，誰贏了誰就做皇帝得天下，誰輸了誰就必死無疑，就是這麼個本質。”
“可朱允炆推行削藩國策，已經失去了宗室之心，那些藩王瘋了傻了才願意幫助他朱允炆，不過這些藩王也大抵不會幫助燕王朱棣的，因為這可是謀逆造反，一旦失敗就會滿門抄斬，所以這些藩王最有可能的選擇就是兩不相幫，坐視觀望！”
“懷揣著這樣想法的人，除了地方藩王之外，還有地方軍頭，比如那位西陲戰神，比如那位雲南之王，所以朱允炆是指揮不動他們的，這些人都在等待一個結果，等待這場戰事結束。”
“而朱允炆失去了地方藩王之力，又指揮不動地方軍頭，那就只有靠自己和他的秀才朝廷了，說白了就是他手裡握著的中央禁軍還有一戰之力，這麼看起來燕王朱棣和新帝朱允炆雙方差不多。”
蘇陽微微笑道:“總而言之，真正對朱允炆死忠之人，恐怕沒有幾個。”
“只要燕軍保持連勝的勢頭，那兵馬只會越打越多，乃至最後殺入金陵！”
“從朱允炆決意削藩那一刻起，他就註定會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