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不需要太多。
但必須有精明能幹之輩,身強體壯之輩,能說會道之輩,還要有懂得伺候人的。
男女各半。
如此,方能打消別人的疑慮。
也能更好的掩飾身份,讓柳夢婉順利抵達西坪村。
當然,孟景舟挑選完人手之後,夏治學還要一遍遍的篩選確認,確保萬無一失。
最後能平安抵達西坪村,都能領到不菲的好處。
最起碼一輩子衣食無憂是沒問題的。
一共要二十四個人。
盤問前六個人的時候都對答如流,再加上孟景舟以及周圍人的確認,無異常狀況,夏治學才確定透過。
第七個便是劉甲。
“你叫劉二?”
夏治學問。
劉甲點點頭。
“家住豫州哪裡?”
“……”
住哪裡?
劉甲被問住了。
之所以說從豫州逃難過來,也是因為返回京城的時候,發現那邊匪患嚴重,老百姓流離失所者甚多。
不容易被懷疑。
現在倒好,竟然問他家住豫州哪裡。
他哪知道?
長這麼大,幾乎就沒有離開過京城。
咋辦?
劉甲額頭開始見汗了。
反抗?
殺了這人?
他若真敢動手,明日訊息就能傳到劉府。
可不動手的話,自己身份也即將暴露。
就在劉甲左右為難之際,孟景舟代替他回答了,“夏先生,這個劉二腦子應該是有問題的,好像不太能聽懂人話。”
“呵呵。”
夏治學輕笑一聲,繼續問,“你家中還有什麼人?”
“沒人了,都被土匪殺了。”
劉甲說。
“你父母叫什麼名字?”
“……”
劉甲又被噎住了。
手已經握成了拳頭,隨時準備好出手。
可夏治學比他更快一步。
刷!
他從懷中摸出來諸葛連弩,指著劉甲冷冷道:“你是誰?”
“為何要辦成流民混在我們這些人當中?”
“不說實話,我現在就射殺你。”
“諸葛連弩!”
劉甲也被驚住了,“你手中怎麼會有西坪村的諸葛連弩?”
據他所知,這玩意是西坪村獨有的武器。
莫非這人是西坪村的?
劉甲想罵娘。
才從趙平手中逃出來,如今又落入西坪村人之手。
要不要這麼悲催啊?!
“你竟然知道諸葛連弩?還知道西坪村?你究竟是誰?”
夏治學語氣更加冷厲。
人也變的緊張不安。
腦子飛速轉動,思考著種種可能。
首先,排除這是先生派過來的人。
畢竟先生知道自己在京城,若再派人來,肯定會跟自己聯絡。
他們有接頭的暗號。
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
可這人竟一句也沒說,很顯然他並不知情,也就不是先生派來的人。
其次,排除土匪。
先生剿匪,使用過諸葛連弩。
土匪能認出來很正常。
只是土匪為何要逃到京城呢?
就算雲安縣待不下去了,也能待在東海郡,待在豫州啊。
又何至於來到皇城腳下呢?
難道土匪不清楚他們都是榜上有名的存在嗎?
被抓住,輕者刺配充軍,嚴重一些,直接砍了腦袋。
又怎會來送死?
哪有繼續當土匪來的逍遙自在。
所以這人並非土匪。
最後便是敵人了。
西坪村的敵人有哪些?
夏治學還真不清楚。
畢竟先生一直在謀發展,並沒有主動去招惹是非。
真要說敵人,也就是之前設計陷害飛鷹軍的那些人。
可那些人壓根不知道飛鷹將軍還活著的訊息,應該不會去那邊鬧事,也就不可能認出來諸葛連弩。
還有誰呢?
夏治學想到了劉來說的話。
他請求長生殿幫忙奪下相思酒的配方。
先生說過,財帛動人心。
相思酒賣的非常貴,能賺很多銀子。
這是被有心之人惦記上了。
他在京城打探訊息,就曾聽聞,京城不止一股勢力派人去西坪村跟先生商討合作生產相思酒事宜。
莫非合作不成,翻臉了?
然後讓這人“僥倖”見識到諸葛連弩?
這人又自稱劉二。
姓劉。
莫非是劉府之人?
也不對。
若真是他們,見識到了相思酒,自然就跟先生打了起來。
任務肯定以失敗告終。
他們不應該回劉府覆命嗎?
怎麼會跑到京城北郊,假扮流民呢?
難道……?
這些思緒在夏治學腦海一閃而過,很快他就歸納出來一條最可能的路線。
不等劉甲開口,便質問道:“你是劉府之人?”
“劉府的嫡長子被殺,所以你不敢回劉府,所以跑到這裡隱姓埋名?”
“……”
劉甲驚恐的看著夏治學。
他怎麼知道?
要知道,自己進京,是因為陛下出徵,要來城內打探訊息。
來北郊,也是因為假扮成乞丐,更容易矇混過關。
莫非趙先生已經算到了這一切?
提前派這位在這裡守著。
就怕自己反悔,重新投靠劉府?
這一切都是各種巧合,趙平難道連這些巧合都給算計進去了?
細思極恐!
劉甲身子都開始打顫。
不過轉念一想。
趙先生有如此本事,那投靠他,報仇的希望更大一些,也算是好事。
劉甲稍微思量,就下定了決心。
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被驚的目瞪口呆的孟景舟,才衝著夏治學道:“夏先生,咱們能否單獨商議?”
“孟景舟,你先出去吧。”
夏治學把孟景舟打發走。
劉甲才躬身施禮道:“夏先生,你說的不錯,我的確不是豫州的流民,而是京城戶部尚書劉來圈養的侍衛,我叫劉甲。”
“上次被劉來派出去保護著戶部尚書嫡長子劉文浩去西坪村商談合作生產相思酒事宜……”
劉甲恭恭敬敬的把其中經過講述了一遍,沒敢有絲毫隱瞞。
開玩笑,人家趙平連種種巧合都算計進去了,他還能隱瞞什麼呢?
再說,眼前這人只是一見面,問了兩句話,就一語道出自己的身份,應該是趙先生身邊響噹噹的謀士。
在這種人面前,任何謊言都很容易被戳破。
還不如直言相告,興許能獲得信任。
嘶!
夏治學聽的倒吸一口涼氣。
沒想到自己離開西坪村之後,那邊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甚至連西坪村都險些不復存在。
看來有必要整頓一下情報機構了。
連敵人的實力都判斷不出來,險些害了先生,要他們還有什麼用?
只是劉甲既然投靠了先生,回京之後,不應該立刻把劉文浩的腦袋送到戶部尚書府嗎?
跑北郊幹什麼?
莫非他假意投靠先生,暗中跟劉來聯合?
不對。
說好聽點,劉甲是護衛。
說難聽點,就是劉府的奴隸。
劉府說殺便殺,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公子身亡,護衛卻好端端的返回府邸,劉來能饒了他才怪。
這貨八成動了其他心思。
要麼隱姓埋名,苟且偷生。
要麼就是暗中召集相熟的人手,返回西坪村殺趙平,奪相思酒配方,將功贖罪。
北郊都是流民乞丐,怎會有他相熟的人手?
那他更大的可能便是要隱姓埋名,換成乞丐的身份,苟且活著。
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否則的話,豈不是對不起先生的招攬?
打定主意,夏治學就淡漠的問,“劉甲,你是想活,還是想死?”
“自然想活。”
劉甲不假思索道。
“呵呵。”
夏治學冷笑一聲,“先生派你來京城把劉文浩的腦袋送到劉府,你卻跑到這裡假扮乞丐,明顯沒有把先生的話放在心上。”
“你覺得自己還能活嗎?”
“我……”
劉甲回答不上來。
但夏治學此刻並沒有立即殺他,事情應該還有轉機。
便施禮,恭敬的問道:“還請先生指條明路。”
“上道。”
夏治學露出讚許的目光,繼續道:“幫我做兩件事情。”
“第一,交出劉文浩的腦袋。”
“第二,我派一隊人手探尋從京城到西坪村的安全路線,你充當他們的護衛,確保他們萬無一失。”
“尤其第二件事情,你若能順利完成。”
“回西坪村之後,先生必會重用你。”
“至於你的血海深仇,我在這裡可以代替先生向你保證,必定幫你報。”
“條件允許的話,甚至還能讓你親手砍了劉來的腦袋。”
“如若不答應,我現在就殺了你。”
說話之間,夏治學又晃動了一下手中的諸葛連弩,面帶滿滿的威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