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農工商,階級分明的時代。
祁秋年這輩子要報仇,自然是做了周密計劃的,別的他不擅長,只會做生意,但哪怕是他把這個世界的錢都賺完了,也未必能扳倒一個封建社會的皇子。
所以要復仇,還有一個環節很重要,他得要給自己重新找一個位高權重的靠山。
他要找的是七皇子晏雲澈,
皇子和皇子之間也是有區別的,這個七皇子晏雲澈,是大晉的佛子,說通俗一點,這個皇子他是個和尚,法號悟心。
上輩子,祁秋年剛知道還有皇子出家做和尚的時候,還挺詫異的,後來瞭解了之後才知道,這個名叫大晉的國家,開國皇帝就是個和尚。
那開國皇帝原本就是個廟裡長大的和尚,在他二十歲那年,方丈放他下山去遊歷,他見人世間戰火紛飛,民不聊生,他在一個黎明即起的時間頓悟,他的佛學,似乎救不了人世間的苦難。
自那以後,他放下佛經,拿起了屠刀,揭竿起義,打下了大晉江山,稱帝之後,勵精圖治,國家日漸強大,百姓生活也漸漸富足。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覺得他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想要再次出家,常伴青燈古佛,可是他正值壯年,治理國家的本事也不錯,幾個皇子都還年幼,大臣和妃子們怎麼會同意他去出家?
就連天下百姓都不同意這個好皇帝去出家做和尚。
後來還是有位大臣提議,不若讓一位皇子替父出家,為大晉江山,也為天下黎民百姓祈福。
期限是二十年,二十年之後就可以還俗。
開國皇帝一想,這不錯啊,他自己也是當了二十年的和尚,於是就把這規矩定了下來,每一代都必須有皇子出家做和尚,為天下蒼生祈福。
但是從那之後就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出過家的皇子就跟皇位無緣了,還俗之後封王,進一步再封為國師,執掌皇家祭祀祈福等。
皇子無緣皇位,這是皇子的母家外戚都是不願意接受的,所以前幾代的皇子都是拼命想逃脫這個出家的命運。
而如今的七皇子卻不同,上輩子祁秋年就聽說過,七皇子三歲的時候出顯佛性,然後以三歲之齡,自請出家。
這其中,必然有祁秋年所不知道的皇家秘辛,但他無處深究。
但和尚好啊,和尚不殺生,投奔七皇子,至少沒有生命危險,也不會日日都活在算計裡。
祁秋年還記得,上輩子七皇子還俗之後,被老皇帝賜了最富庶的封地,哪怕是最後打仗了,七皇子的封地都還好好的。
他想著,等報了仇,以後再跟七皇子去封地養老。
妥妥的。
只是他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見到七皇子晏雲澈。
顯然,剛才馬車上傳來的目光,來源就是那位佛子悟心。
祁秋年上輩子和晏雲澈有過幾次交集,但他總覺得晏雲澈看他的目光怪怪的,於是也沒有深交下去。
這輩子決定投靠七皇子,那態度自然就不一樣了,至於上輩子七皇子看他的眼神略顯奇怪,祁秋年琢磨了一下,大概是他半長不長的頭髮吧?
祁秋年可沒有什麼身體髮膚授之父母這種思想,他嫌熱,經常把頭髮減到齊肩,能勉強束髮就行,這對於古代人來說,確實是比較難以接受的。
如此想來,七皇子這個古代和尚用很奇怪的目光看他,似乎也就能理解了。
祁秋年一轉身,就和馬車上的人打了個照面,都說光頭和寸頭才能檢測一個男人真正的顏值,那晏雲澈的長相無疑是俊美的。
俊美二字甚至都不足以形容晏雲澈的容貌。
用妖冶或許更合適,起因便是晏雲澈眉心有一道十分淺淡的疤痕,疤痕呈現出淺粉色的狀態,而那疤痕並沒有影響他的顏值,反而多了幾分綺麗。
祁秋年到現在都還記得,上輩子第一次見到晏雲澈,他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哪裡是高僧,明明就是妖僧啊。
如今再次相見,祁秋年想法依舊不變,[這佛子真的比那些南風館的頭牌還好看,要是能拐回現代,送到他家娛樂公司去,哪怕是當個花瓶都能爆紅娛樂圈。]
晏雲澈:“......?”要是能什麼?
剛這麼一想,祁秋年就發現馬車裡的晏雲澈看他的眼神又變得十分奇怪。
還未細想,一旁的三皇子晏雲耀就開口說話了,“此乃高僧悟心,不知公子可否聽說過?”
祁秋年回神,表情自然,借坡下驢,“在下初次進京,還未曾聽說過,不過在下對佛法深感興趣,不知貴人可否為在下引薦一二。”
心裡卻想著:【把高僧與南風館放在一起相比,實在是褻瀆了,抱歉抱歉。】
晏雲耀還沒說話,馬車的車門就已經開啟了,晏雲澈從容下車,目光中也沒有了探究。
“阿彌陀佛,施主對佛法感興趣?”晏雲澈一開口便如那西方梵音,神秘又莊重。
祁秋年一個沒忍住,把心裡話說了出來,“聽說佛前獻花,修得來世美貌,大師的前世怕是在佛前種了一片花海?”
晏雲澈:“……”
晏雲耀也難得從自己七弟的眼神裡看到了無語兩個字,倒也是稀奇。
他笑著,“悟心大師的容貌確實堪比謫仙,公子的言語藝術更是高超。”
這個時間線,皇子們也還沒有到劍拔弩張的地步,而晏雲澈這個佛子本就無緣皇位,對晏雲耀不構成什麼威脅,所以這會兒看著兩人還挺和諧。
但祁秋年心裡清楚,晏雲耀根本就沒憋什麼好屁,晏雲澈母妃的外家以前的官位並不高,甚至晏雲澈母妃的位份也不高。
只是前幾年西北邊疆入侵,大晉連失幾座城池,是晏雲澈的舅舅還有外祖父臨危受命,一舉收復疆土,用軍功掙了個爵位。
如今,晏雲耀對晏雲澈和顏悅色,無非是想得到武將在朝堂上的支援罷了。
祁秋年心中冷嗤,【晏雲耀你個狗東西,就想誆騙善良單純的小和尚。】
晏雲澈:“......?”
此刻他也不禁懷疑,面前這位容貌姣好的小商人是否也擁有讀心的本領,甚至,這小商人根本就是早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今日是刻意接近?還是有別的目的?
他決定靜觀其變。
祁秋年當然不會讀心。
晏雲耀也沒有這個技能,所以不知道祁秋年在心裡罵罵咧咧,“還沒請教公子大名?”
祁秋年面帶笑容,“鄙姓祁,祁秋年。是個做美食的小商人,先前都在沿海那一帶討生活,前段時間無意得罪了一位大老爺,這才不得已收拾包袱跑路,想來京城謀個出路。”
真假參半,他說得也冠冕堂皇,時不時還嘆息兩聲,“京城總歸是天子腳下,想來治安定然是比小地方要好得多。”
晏雲耀聽見他是做吃食的商人,頓時就對祁秋年失了大半的興趣,但溫潤賢德的偽裝已經成了面具,所以他依舊面面俱到的與祁秋年掰扯。
試圖探查出對他有利的東西,他可還記得,這人小廝腳上那雙鞋,必然非同一般。
祁秋年倒也沉得住氣,面對仇人也面不改色,【車裡拉的都是土豆紅薯,畝產兩千斤以上,怎麼可能告訴晏雲耀這個狗東西。】
他上輩子就是帶著土豆紅薯做了投名狀,他一個小商人才勉強入了晏雲耀的眼,而晏雲耀也因為‘發現’高產量糧種,一時之間在民間聲名大噪。
這輩子,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這功勞落在晏雲耀的頭上。
他耐下性子,“先前就是做海鮮燒烤的小買賣,現在準備去京城做點別的吃食,暫時以素食為主,應當是市面上還沒有的菜色。”
素食?
晏雲耀直接沒興趣了,一聽就是沒有什麼檔次的小食店。
而晏雲澈此刻卻震驚到難以附加,畝產兩千斤的糧食?
那紅薯土豆聞所未聞,但這是他從面前這個小商人心裡讀出的內容,那必然不會是假的。
祁秋年再次感受到佛子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滾燙又灼熱。
他忍不住開口,“大師,你這般看著我,是有什麼深意?”
晏雲澈回過神,“阿彌陀佛,貧僧只是看施主懷裡的霄飛練頗有幾分靈氣。”
霄飛練是白貓的雅稱,出家人不打誑語,祁秋年便沒多想,“煤球是我在海邊撿來的,確實親人又活潑。”
聽到一隻貓的名字叫煤球,晏雲澈的額角都抽搐了兩下。
晏雲耀總覺得自己插不進兩人之間的氛圍,這種感覺好生奇怪。
他琢磨了一下,伸出手,“白貓的名字叫煤球,可見貓主子也是個有趣的性子。”
話音剛落,他的手還沒碰到祁秋年懷裡的貓,就被煤球打了一套組合喵喵拳,那雙手上頓時多了幾道血痕。
身後的侍從見此,立馬圍了過來,想捉拿這隻貓刺客,而煤球身姿靈活,從祁秋年懷裡跳了下去,轉身就竄入了茶攤後面的草叢,不見蹤影。
祁秋年:【煤球幹得漂亮!】
他表情略顯著急,“在下替煤球給貴人賠個不是,煤球從前被人欺負過,一般不讓陌生人撫摸,方才貴人突然伸手,煤球怕是嚇到了。”
這意思就是說是你自己嚇到了貓咪,可就別怪小貓咪動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