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崽們數到兩百,結束上午的訓練。
齊奕峰耐著性子,再問一遍,“厲恩羨,我問你昨晚幾點睡的?”
厲恩羨又打了個哈欠,“齊隊,我餓了。”
“走,去吃飯。”齊奕峰下意識毫不猶豫回答。
兩個人走著去飯堂路上。
“要早點睡,要多睡覺。知道嗎?”
齊奕峰嗓音很低,很溫柔,帶著一絲絲哄。
厲恩羨沒回答。
*
那年。
厲恩羨剛回國,時差還沒倒過來,白天在家睡覺晚上下樓散步。
剛好碰到齊奕峰迴家。
她很驚喜,“齊哥哥,你也是雲城人?你也住這個小區呀?”
齊奕峰吸了口,將菸頭掐滅扔進垃圾桶。
他眯著眼睛看了會厲恩羨,“小朋友,晚上9點了,你去哪裡?”
厲恩羨認真回答,“我剛睡醒下樓散步。倒時差!”
她眼神很真摯。
不像撒謊。
“散步?倒時差?”
厲恩羨拉了拉他手臂,讓他走著說。
“齊哥哥,你吃東西嗎?我餓了。”
“想吃什麼?”
厲恩羨剛回國,也不知道附近有什麼吃。
想了想,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吃漢堡包?”
剛回國的小朋友應該喜歡吃漢堡包吧。
他猜。
然而小朋友還是搖了搖頭,鼓了鼓腮,“想吃接地氣的,炒米粉?腸粉?奶黃包。”
17歲的她還有些嬰兒肥,包子臉,可愛極了。
他好幾次忍不住想去捏一下。
還是忍住了。
等她20歲吧。
現在還小。
當時想。
齊奕峰帶她去自己吃了十幾年的老店。
店裡大媽認識齊奕峰,奇蹟呀,他帶位小女生過來。
長得好看,嬌憨有靈氣。
“奕峰,找了個學生崽當女朋友呢”大媽笑話他。
齊奕峰在洗筷子,輕笑一下,準備否認。
旁邊小朋友卻搶先回答,“是呀!”
齊奕峰愣了一下,她在看牆上的選單,看要吃什麼。
就是接了個玩笑話的樣子。
那晚,他們第一次聊天。
她說她是雲城人,出生在南非,後因母親看「北京遇上西雅圖」移民到西雅圖。
她剛回國一個月,現在在雲城國際交流學院讀高三。
他們相遇那天是她高二放暑假回國玩,她去羽城軍區醫院找位長輩。
齊奕峰問她為什麼突然回國?
還是自己一個人。
那是齊奕峰第一次見厲小朋友害羞,他還想問多幾句都被她紅著臉拒絕回答。
就如此結束他們第一次聊天。
他不問都知道她家境很好。
*
西雅圖教育模式跟國內不一樣。
有次他休假回家,鬼迷心竅特意路過她家。
9點半,她房間的燈還亮著。
凌晨兩點他沒睡著,又鬼迷心竅散步到她家樓下,發現她房間的燈還亮著。
他沒忍住在窗外喊了句,‘厲恩羨。’
過了會,
窗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開啟窗戶,她那張包子臉懵懵的。
她往樓下看,見到他,再確定真是他的時候,
她很驚喜,也笑得燦爛。
“齊哥哥,真是你呀。我以為我聽錯了。”
他有點不悅,“你怎麼還不睡?”
她人已經下樓,跟他站一起。
“看書做題。國內跟我在西雅圖學的不一樣。”
他捏住她臉的肉肉,“早點睡覺,多睡覺腦袋瓜才記得牢,會做題。”
還是沒忍到她20歲。
她的肉軟軟彈彈。
*
食堂。
厲恩羨拿好飯菜,看坐哪裡時,剛好看到陳禹埋頭跟一個女生咬耳朵。
主要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幾秒吧,低頭跟女生說了兩句後,兩人竊笑。
齊奕峰抬了抬下巴,“去那邊坐。”
兩人走到陳禹對面,坐下。
齊奕峰對陳禹旁邊女生打招呼,“你好,古麗。這是厲恩羨,她找你。”
什麼叫她找你?
厲恩羨反應過來,“你好,我叫厲恩羨。怎麼稱呼你?”
齊奕峰微微擰眉,對上她的眼睛,他剛剛不是介紹過了嗎?
她連忙擺手,“古麗,你是新疆人吧。我是想問你全名,我很喜歡聽新疆人的全名,我覺得新疆人的名字是一種浪漫,永遠有人站在身後保護自己的感覺。”厲恩羨比了個‘niCe’。
古麗驚喜一笑:“古麗哈尼·吾買爾。”
厲恩羨跟著念,“古麗哈尼·吾買爾?”
古麗點了點頭,“對。”
齊奕峰收回看她的目光,扯唇一笑,低頭大口大口吃飯,吃得很快。
厲恩羨笑了一下,“陳隊也叫你古麗嗎?”
古麗點了點頭,“是呀!”
厲恩羨餘光瞟了眼齊奕峰,再看向古麗,“他不是叫哈尼更合適?”
陳隊‘嗯?’了一聲,“為什麼?”
古麗明白她的意思,笑出聲,“他沒你浪漫。聽說你跟齊隊認識很多年?”
厲恩羨嗯了聲。
古麗繼續問,語氣有點調侃,“陳禹說他倆認識多年,頭一回見他對一個姑娘如此上心,開口找他幫你問我。”
厲恩羨愣了一下,轉瞬笑了下,“這麼多年沒見,齊哥,照顧一下我這個小朋友罷了。我們都是雲城人,剛好住同一個小區。”
輕描淡寫的解釋。
這可是厲恩羨昨晚絞盡腦汁想到最好的解釋。
就知道肯定會被問。
她決定了,
這次,她得是高傲的那一個。
齊奕峰瞥向厲恩羨,目光深邃,像是在回想什麼,忽然笑了一聲,“確實很多年不見了。”
這小朋友能耐到不行。
照顧她一下罷了??
還罷了?
17歲那會兒,她管他叫齊哥哥,18歲生日一過,就改叫齊哥了。
古麗繼續問,“住在一個小區怎麼都會碰見吧。怎麼就很多年沒見了?”
古麗你這邏輯沒錯。
我也想知道。
這不得問問齊隊。
厲恩羨心是這麼想。
嘴上卻談笑風生,“我大四以後就沒見過咯,齊對部隊忙吧,他都沒回過家。”
這五年,她還是會抽空回家。
每次回去都是去看他爺爺。
有時候進屋噓寒問暖完就馬不停蹄飛回北城,自家門都沒進,反正也沒人。
時間允許還特意過一晚,看能不能碰上他剛好休假回來。
都沒有。
齊奕峰沉著臉盯著她,這小朋友是以為他故意避著她了?
一開始確實是,不過後來沒有了,軍人本就身不由己,滿世界出任務,他偶爾回家看看他爺爺,晚上還是會特意散步路過她家,只是她房間都沒亮燈。
陳隊在旁憋笑,“我沒說錯吧,這姑娘懟他,他吱都不吱一聲。”
後面的話他沒敢說,他知道齊奕峰脾性,他也打不贏齊奕峰。
齊奕峰斂神,“我每年都回去。”
厲恩羨哦了聲。
哼,就是沒找過她唄。
古麗還繼續問,“那恩羨有男朋友了嗎?”
厲恩羨快言快語,“沒有。”
“你這麼好看,怎麼會沒男朋友?”
別人不要她哇。
“專心搞事業。”厲恩羨笑了笑回答。
古麗故意問,“那要不要考慮齊隊?”
厲恩羨心咯噔一下,在這等著她呢。
她嚥下嘴裡的菜,彎起眉眼,“齊隊哪看得上我。”
齊奕峰瞥她一眼,舌尖頂頂腮。
厲恩羨說這話,忽然轉向他笑了一個,笑得特別溫柔,隨即繼續低頭吃飯。
他蹙眉,喉結嚥了咽,心又被颳了下。
陳禹手擋臉,牙縫擠出幾個字,小小聲,“前女友前女友。”
古麗低笑,也小小聲,“恭喜你,不用裸跑了。”
古麗繼續聊天,“那你家人不催你找物件?”
走過她一遍套路的厲恩羨,有些謹慎。
“不催,他們在國外,我在國內。”
古麗想了想,“你自己回國?”
“嗯,回來參加高考呀。”
“考到哪一家高校?”
“北大。”
陳禹哇一聲,“學霸,央視人才濟濟之地。”
陳禹脫口而問,“厲小姐,你怎麼不去央視當主持人?”
長得這麼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