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哥,那兩個人怎麼處理了?”
江辰並沒有離開酒吧,而是坐回了吧檯。
“請他們和黑人兄弟交流交流,開闊一下他們的格局,不要總是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
江辰一怔,看向白浩然的眼神不禁變得古怪起來。
若無其事的白浩然端著酒杯抿了口酒,和江辰對視一眼。
“江少,你這麼看我幹什麼?”
“沒什麼。”
江辰搖頭,端起那杯威士忌,朝對方示意了一下。
白浩然醒悟過來,與之虛碰,苦笑道:“江少,你別誤會,我可沒那方面的癖好。”
江辰笑而不語,喝了口酒,瞥向施茜茜那邊。
這姑奶奶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出神,果然沒有再喝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江少,沒拿下?”
白浩然突然問道。
“什麼?”
白浩然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我還以為,那晚……”
“怎麼可能。”
江辰無奈一笑,“我可沒那本事。”
白浩然默然。
他還以為,那天晚上兩人一起離開,後來肯定發生了什麼,所以今晚在這看到那位施家大小姐,才會及時給對方打電話。
施家雖然財勢煊赫,但在白浩然眼中,這個還在東海大學讀大四的青年或許不逞多讓。
不然。
對方哪來的膽子,敢綁架金海實業的繼承人?
那次綁架,他參與其中,其實是冒了相當大的風險的,他可以輕而易舉收拾剛才那兩個手段下作的癟三,同理,金海實業的掌門人,踩死他也是易如反掌。
可是權衡之後,他還是決定賭一把。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些年,白浩然意識到一個道理,像他這樣的人,沒有根基,沒有人脈,沒有財力,光憑一個“狠”字,是爬不了多高的。
畢竟時勢造英雄。
如今早已不是可以靠一雙拳頭打天下的年代了。
想出頭,他就必須拜碼頭,找靠山,這些年,他也一直是這麼做的,只不過……
運氣不太好。
但他還是渴望機會,所以明知道是一場豪賭,但還是選擇下注,從目前來看,贏沒贏,不太好說,但起碼並沒有輸,起碼他現在還安然無恙的能坐在這裡喝酒。
“白哥,第一次見面,你說你殺過人,是真的嗎?”
江辰從施茜茜那邊收回目光,讓那娘們一個人冷靜冷靜也好。
白浩然沉默了一下,“我不像江少這麼聰明,而且讀書那會,心思也沒放在書本上,高中都沒考上,只能去讀了中職。有次在寢室裡,被外班的幾個有過節的學生給堵住,逮著我一頓暴打,我當時紅了眼,摸到了一把水果刀,腦子裡只想著讓這幾個人付出代價,結果他們都被送進了醫院,有一個傷勢過重,不治身亡。”
江辰眼神微動。
“因為事發時,我還未成年,而且加上是防衛過當,所以只是進少管所蹲了幾年,可是背上了這種名聲,在當地肯定是混不下去了,所以才想著來東海闖一闖。”
白浩然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這些年,我跟了一些老闆,為他們當馬前卒,幹一些見不得光的髒活,所以賺了些辛苦錢,也因此算是積攢了些小名氣,當然,也沒少進去接受再教育。”
江辰啞然一笑。
“只是啊,像我這樣的小地方來的草根,人家哪會真的把你當個人物,只是把我當一條給點骨頭就能賣命的走狗,所以江少,你叫我一聲白哥,我真的當不起。”
白浩然確實不算一個好人。
但江辰早已經過了嫉惡如仇的年紀。
這個世界,從來不是非黑即白。
高居廟堂的政要、呼風喚雨的大梟、富甲一方的商賈……有幾人問心無愧,敢把屁股底下的東西拿到陽光下暴曬?
“白哥,你的過去,可比我要波瀾壯闊多了。”
江辰朝舉起酒杯。
“不過我一直相信,所有的苦難,都會在未來某一刻開花結果。”
白浩然沒說話,與之碰杯。
“敬歲月。”
江辰仰頭,一口就是小半杯威士忌下肚。
白浩然則更加豪爽,一口氣全乾了。
一無所有來深不可測的大東海闖蕩,沒被人玩死、也沒缺胳膊少腿,足以說明即使沒有太大文化,但這個男人絕對不傻。
對方雖然沒有明說,但他聽得明白,對方這是真正拿他當朋友了。
雖然實際接觸的時間不多,但透過樑振倫的描述,以及自己的觀察,他認為這個背景非同小可的青年不同於一般的富二代那麼薄涼。
就好比梁振倫,雖然同樣是一口一個白哥,但白浩然明白,那隻不過是客套。
而此時和他喝酒的這個青年不同。
對方的舔狗名聲,他也聽說過,為了一個勢利的女孩,尚且能做到如此,足以見其有情有義。
這也是他為什麼敢孤注一擲的原因。
富貴險中求。
人生中不會有太多機會,來臨時沒抓住,可能就不會再有了。
“白哥,你比我年長,也比我社會經歷要豐富得多,應該是我向你學習才對……”
“江少有話但說無妨。”
江辰捏著酒杯,停在半空中。
“我覺得吧,無論我們生活在怎樣的環境裡,也得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於最崎區處,行正路。白哥,你說是嗎?”
於最崎區處。
行正路。
白浩然童孔微微凝縮,然後望著對方那張平和的年輕笑臉。
“多謝江少指點。”
“喝酒。”
江辰端起酒杯。
施大小姐確實很沉得住氣,一個人坐了半個多小時,還沒半點要走的跡象。
江辰都快沒有耐心了。
終於,那姑奶奶像是厭了,叫來服務員。
江辰覺得她是要買單離開了,可哪知道只見她和服務員說了聲什麼,然後服務員從兜裡掏出手機,邊聽她說,邊按號碼。
隨即。
江辰的手機響了起來。
掏出來一瞧,是陌生來電。
“喂。”
“江辰先生是嗎?你朋友還在等你,請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江辰眼角抽搐,深呼吸一口,“我馬上過來。”
言罷,他便撂了手機,放下酒杯,起身朝那邊走去。
白浩然坐在吧檯,繼續喝自己的酒。
“小姐,你朋友說他馬上就……”
服務員話還沒說完,腳步聲已經臨近。
看到江辰這麼快重新出現,施大小姐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想通了?想通了就買單,趕緊回去。”
江辰知道這娘們為什麼找服務員給他打電話,因為她的號碼被他給拉黑了。
“我沒帶錢。”
“……”
“……”
服務員沉默了。
江辰也沉默了。
“你沒帶錢你來喝什麼酒?”
江辰一陣頭疼。
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沒錢不要緊。
關鍵你明明沒錢,為什麼還要把保鏢甩掉?
施茜茜撇過頭,不去看他。
江辰無可奈何,只能幫忙把賬結了。
服務員離開。
“還坐著幹什麼?走啊!”
施大小姐乖乖起身。
江辰領著她往外走去,也沒再和白浩然打招呼。
“江辰,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施大小姐低聲說道,她顯然猜到了江辰並沒有走。
“你知不知道,你媽如果知道這事,我會有大麻煩。”
“我知道,你是裝的。”
江辰腳步一頓,莫名其妙,扭頭道:“我裝什麼?”
“你連我都不怕,怎麼會怕我媽。”
江辰差點笑了。
他真不知道該說這娘們有神經病,還是有自知之明。
他不再言語,加快腳步。
出了酒吧,空氣瞬間清新起來。
重重吐出口氣,江辰冷漠道:“這是最後一次,以後無論發生什麼情況,我都……”
施茜茜根本不等他把話說完。
“你能送我回去嗎?”
“不可能。”
江辰立馬回絕,斬釘截鐵,冷酷異常。
“你不是很遵守交通規則嗎?我喝酒了,不能開車的。”
這娘們坐了半個多小時,醉意似乎消散了不少,思維倒是挺敏捷。
“不好意思,我也喝酒了。”
“那怎麼辦?”
施茜茜眼珠轉動,江辰早就瞭解這娘們性子,不等她又想出什麼騷主意,迅速道:“你趕緊叫個代駕。”
“我沒錢。”
“……”
江辰差點忍不住無語問天。
“你媽還沒解凍你的卡嗎?”
“是。”
施大小姐點點腦袋。
江辰深呼吸了一下,掏出手機,幫忙叫了個代駕,然後抓著她的胳膊幾乎是拉著她來到阿斯頓馬丁旁,拉開車門,把她塞了進去。
“代駕馬上就來,坐在裡面等著。”
施大小姐也不責怪他的粗魯,老實的坐在車內,望著車外的青年問道:“江辰,你明明很關心我,為什麼要裝得那麼兇呢?”
江辰沒有說話。
他從褲兜裡掏出一張卡,扔了進去。
“這是什麼?”
施茜茜疑惑的撿起銀行卡,
“你媽給我的,裡面有一百萬,密碼是你的生日。”
施茜茜愣神。
“那你給我幹什麼?”
“你不是沒錢嗎?而且,我哪裡知道你的生日?”
江辰真的沒有力氣再和這姑奶奶溝通,和這娘們多待一分鐘,恐怕就會多折損一年陽壽。
“你家的東西已經還給你了,再見,再也不見。”
他關上車門,轉身離開。
施茜茜捏著那張卡,挪著身子趴到窗前,望著窗外漸行漸遠的背影。
“噗嗤……”
她驀然一笑,眼神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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