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憫的目光落在廣場角落。
那裡有個人面對銅製假人，正拿著兩把直刃短刀，對後者不斷劈砍。
“鄂四悔？”柳子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不然還有誰？”唐九憫點點頭，“這個人，到現在還沒用槍？”
這……
提到此話題，連柳子云都忍不住搖搖頭，只覺腦袋疼。
“哎……我們去採購的時候，都勸他買一把槍防身，但這個人真的太奇怪了，他對那些槍，連碰都不願意碰。”
“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就算再怎麼練習刀法，槍械和熱武器依舊不可缺少。”
柳子云停頓片刻，他緩緩道：“最起碼在一些以科技背景為主的試煉裡，熱武器優勢明顯。”
固執如柳子云，第一次對別人的固執頭疼。
這話引得唐九憫感興趣的看著遠處。
“真有趣，不願意碰槍……”
“不過，他好像也採購了別的東西。”
“你說得對，他買了古代革甲，兩把貼身的短斧，牛筋硬弩還有一大批直刃短刀。”
柳子云又忍不住吐槽，“我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這些東西雖然也涉及近身搏鬥、中距射擊，可並不比槍械便宜多少。”
兩人議論的人物，這會兒埋頭苦練。
他太專心了，根本沒有回頭，也不知道他發現兩人的打量沒有。
“看來。”唐九憫表示：“他並不是不懂槍的重要性，他很清楚自己欠缺的部分，用硬弩補充了中距離空白。”
“弩再好用，可上弦很慢，能比槍械好用幾分！”旁邊的柳子云急切接了一句，可見他的著急。
但突然間，唐九憫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件曾經偶然知道的事。
他扭頭看向柳子云。
“既然這麼喜歡古代冷兵器，那他用過長槍沒有？”
這話讓柳子云面露古怪。
“他最怪的地方就在這兒了，別說熱武器的槍械不碰，他連冷兵器的槍也不碰，就好像跟槍有仇似的。”
提到這個，柳子云說起一件事。
“當時張天道已經拿了一把紅纓槍給他，我們覺得他喜歡冷兵器，自然不拒絕長槍。但是他連線都沒接，任由那杆紅纓槍直接掉在地上。”
聽到這件事，唐九憫若有所思。
“如果真是這樣，就對了。”
“他並非對槍械有陰影，他只是對槍這個字有很大牴觸。”
“啊？”柳子云一臉驚愕，“牴觸這個字？這算什麼？”
唐九憫聳聳肩，“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他，怎麼知道他心裡在想著什麼？”
而就在兩人討論間，廣場中出現了意外的一幕。
只見鄂四悔不斷劈砍面前銅人，突然生出一道脆響。
原來，是他的刀口崩斷了。
可是，面對這樣的意外，鄂四悔居然沒絲毫意外，而是從意識揹包取出一把相同的直刀，繼續訓練。
“呵，不管怎麼說，這人還挺靠譜的。”唐九憫嘖嘖兩聲，“看看他的訓練，完全是一種極其認真的狀態。”
“柳警官，你對於戰鬥這塊比較擅長，他的天賦怎麼樣？”
柳子云搖搖頭。
“他沒有系統的學過刀法，只是一些街頭混混的打架招式，頂多只是對刀的熟練度比較高。至於天賦……他很有天賦，尤其冷兵器。”
“刀、包括短斧、飛刀等等，他都領悟得很快。”
“還記得上次試煉最後那個怪物嗎？他一把飛刀直接命中那個怪物頭部，要知道他剛獲得飛刀的時候，命中率可不怎麼樣。”
但僅僅一次試煉.甚至只是期間一小段試煉，他就已經訓練到那種程度。”
最後，柳子云總結出四個字。
“天賦異稟。”
這是最高的評價，足以可見對方的潛力。
“看來下次試煉，我們多了些把握。”唐九憫點了點頭，接著看向下一個人。
他玩味的笑笑。
“那張天道怎麼樣？”
提到這個人，一向會換位思考，不罵人、只夸人的柳警官，不由捂了捂額頭。
“兩個極端。”
“不管冷兵器，還是熱武器，張天道的天賦可以說極差，而且他的膽子實在小得難以想象，比程芷還膽小……”
難得一次，一個新人引起兩個團隊老人的錯愕和頭疼。
唐九憫有點兒驚訝，“你教了他這麼久，就沒有半點進步？”
“這麼說吧。”柳子云聳了聳肩膀，“我從回來開始到現在，一直在教他如何使用槍械射擊，但效果一般。”
“旁邊，只是看著我指導的程芷，卻比我手把手教的張天道進步快。”
“哎……更別提張天道他每射擊一會，還跪在地上神神叨叨，我都不知道這個人怎麼想的了。”
柳子云越想越無奈。
“下次試煉，恐怕張天道的生存壓力比程芷都高，最起碼程芷明事理，知道事態輕重，也知道如何保護自己。”
說到這兒，話音突然停頓下來。
“說起程芷.”柳子云飛快的看了一下唐九憫。“她有找過我，想讓你對進化方向給點建議。”
唐九憫瞬間明白柳子云的反應。
他笑，“怎麼？我殺了隊友後，程芷還希望我指導她？”
“這個女人，很不一樣。”柳子云嘆了口氣：“她很現實的，陳旻的死對她來說，可能最無所謂。”
唐九憫贊同的點點頭。
“她的確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整個團隊，論其適應性，她可能比你都要強。”
“那……”
“但我不準備再指導他們了。”
兩道聲音重疊。
“為什麼？”柳子云特別不理解。“讓他們提升，團隊也提升了，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
“是麼.”
唐九憫嘲弄的看了看柳子云，緩緩開口：“我可以指導他們一次兩次，但我應該一直指導他們嗎？柳菩薩，我答應你保護團隊，就代表是他們的保姆嗎？”
“你讓我救他們，難道他們不需要任何努力？難道他們每次試煉，每次兌換，甚至於每次強化，都需要我親力親為？”
唐九憫活動活動手關節，舒展筋骨。
“我不是你柳子云，不是聖人，也沒有那麼多精力和時間花在他們身上。我會在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帶著他們活下去，但首先，他們不會是沒有思維的累贅。”
柳子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隔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他們剛進入試煉，需要指導。”
這話立刻得到反駁。
“指導可以，但不是細緻入微到極點。程芷主動找我尋求指導，我倒可以給些建議，這是你我之間的約定，我會維持，但我僅僅只有建議。”
說完這話，唐九憫嘴角勾起，似乎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
“想想上次試煉結束後，我給他們佈置的強化選項。你看他們當時的樣子，像是認真研究過的？在營地15天，我只知道陳旻在想盡辦法殺我。”
“其他人呢？他們在幹什麼？”
到了這一步，唐九憫乾脆把自己的質問說出來。
“柳菩薩，這營地中有這麼多的團隊，是不是每個團隊都會有一個人，對所有人傾力指導？指導到他們不需要思考？”
“要記得，整個災厄島的戰鬥力評算體系，每活過一場，在系統中的評級等級都會加一。”
“如果.我們活下來的全是這種不需要自己思考、被人餵養的存在，那麼以後怎麼辦？”
唐九憫一向人狠話不多。
除了面對柳子云這個大菩薩的時候，不得已說了這麼多。
而他的話，竟也讓柳子云感覺到嗓子同時發乾，聲音更是沙啞幾分。
“你說得很難聽，但和以前一樣，你是對的。如果我們接著這樣，他們只會變成一群不知道自己思考的人。”
聽完柳子云的答案，唐九憫總算感到欣慰。
這傢伙不像一開始那樣固執就行。
同時，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精神狀態恢復了一些，於是，轉身準備回到房間。
“所以，如果他們真有什麼需要兌換的東西，找你短暫指導即可，不過就像我說的，不需要太細緻的指導，讓他們自己思考。”
很快，唐九憫就開啟了房門。
而同時，一個黑乎乎的圓球也扔向身後柳子云。
“接著。”
“鑑定完了，這東西我用不了。你自己留著吧，或者說看誰需要，給別人。”
話音落下。
唐九憫關閉了房門。
而在門的對面，柳子云看著手裡黑乎乎的圓球，則有些發愣。
他用意識掃向圓球，很快知道它的作用。
【病毒腦液】
品級：C+
型別：血統，感染
劑量：標準，轉化率40%
純血統潛力：肉體40，反應20，耐性40，精神60，大腦20，感知20
感染目標：原生的人類血統。
天賦：無視痛感（血統率20%），肌肉過載（血統率40%），肢體再生（血統率60%）
說明：六號城特殊病原體腦內結晶裡的液體，其擁有病毒的核心序列，卻在進化中消除了負面效果，可以協助人類，跨過人體極限。代價是在生理上逐漸偏離人的範疇。
“C+級？竟然是血統.”
意識掃描結束，柳子云有些驚喜，但卻沒有把血統用來強化自身，而是放在手裡顛將兩下，就收回到了意識空間。
他轉而看向廣場下面，盯著張天道的持槍姿勢，持續皺眉。
對於柳子云來說，當務之急，恐怕是要先讓後者熟悉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