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緬北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我看到了一些評論。
“真的是,誰會這麼笨呀?會被騙到緬北?”
“如果是我,我幾天就能夠逃出來。”
“聽說那裡女人還挺多的,那不是天堂嗎?”
……
我掏出口袋裡面的煙,打火,右手少了一根手指,左手少了兩根。
煙不是必抽的,卻是必須有的。
或許,網友,確實要比我聰明。
即使這樣,我也會說,你會上當的。
到了那裡,你會被吃得一乾二淨。
有人可能覺得我危言聳聽,我不會辯解。
如果你看過我的經歷,或許,就不會這麼自信了呢?
言歸正傳。
我叫江白,90年的,在東南地區的一個小村莊。
個頭一米七六,在東南地區,算是比較高的了。
至於長相嘛,還能看得過去,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地道帥哥,只有在地道里才算帥哥。
在那個年代,我們那裡是沒有知識改變命運這一說的。
上到了初三,家裡就強制休了學。
其實,即使不休學,我也混不出什麼名堂。
沒有管教,數學每次幾乎都是個位數。
妹妹沒讓上學,如父母所言,小女孩上什麼學,女子無才便是德。
嘶~
現在想來,當時父母如此封建。
我休學後,已經十四五歲,跟著叔叔在鎮上的衣服廠上班。
對於青春萌動的我來說,毋庸置疑,是一個折磨。
沒想到,自己這一忍耐,就是六年。
而到了緬北園區後,卻又是無比懷念這段枯燥寧靜的生活。
現在想來,那時的我,還真是賤啊。
2010年6月份,東南地區更加的悶熱。
“叮鈴鈴。”
晚上手機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平靜。
父親接了電話,從裡面傳來大伯的聲音:
“艹,發財了,在這裡幾天的時間,我賺了幾百塊!”
“真的?!”
父親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聲音之大,把我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真的,讓小白過來吧,到雲滇嘎灑,我給你說一個號碼,到時候打電話,有專人接他。”
電話裡面,又傳來大伯的聲音。
“愣什麼呢?還不過來記號。”
父親看了我一眼,招呼著我過來。
想起來我那時候也傻,拿著紙筆來到父親旁邊的時候。
明明聽到了電話那頭的槍聲,卻忽略了。
如果當時能夠謹慎一些,自己或許也不會遭受非人的折磨。
但是,沒有經歷過的,怎麼會想到呢?
一個你極為親近的人,會拉你進深淵。
“哥,你說……”
父親臉上的笑容完全隱藏不住,似乎是為我找到一個好工作高興。
父親的腿,前些年癱了,讓本來貧窮的家裡雪上加霜。
今天,是他幾年來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
只是,後面發生的事,他就再也笑不起來了……
電話那頭的大伯說完後,我也記下了一串號碼。
“這家公司福利特別好,機票錢到的時候會直接返還,快點來吧,不然就招滿了。”
對面的大伯,又補充說道。
“好好好,明天就讓這小子過去!”
父親臉上的褶子都擠在了一起。
電話結束通話。
“他娘,給這娃收拾東西,明天讓他過去……”
父親看向正在織布的母親,語氣顯得有些興奮。
“他爹,娃沒出過遠門,會不會……”
母親臉上流露一抹擔憂。
“怕什麼?他大伯在那裡,還有人專門接,去給他收拾東西吧。”
父親臉上有些不悅,擺了擺手。
母親輕嘆一聲,去給我收拾被子以及換洗的衣服。
……
晚上,看著窗外的月亮,聽著蟲鳴,我沒有離家的愁緒,反而有些興奮。
明天就要坐飛機了!
離家的時候,家裡唯一的山寨手機讓我帶走了。
家裡面還有一個座機,可以聯絡。
揹著行囊,我離開了家鄉。
殊不知,再回來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
隻身一人來到機場,鬧了一些笑話。
好在機場的服務人員素質也好,很容易買好票坐上了飛機。
自此踏上入滇之旅。
人生第一次出省,第一次坐飛機,一路上,都顯得很興奮。
只不過的是,這種興奮漸漸地被難受代替。
沒錯,我暈機了。
飛機上吐了幾次。
到了嘎灑機場,下了飛機,蹲在地上乾嘔。
胃裡面什麼都沒有了。
這裡六月的天,即使傍晚,依舊熱浪滾滾。
過了一會,情況稍微好點。
拿出記著號碼的紙條,用手機嘗試性地聯絡。
一開始,顯示對方無人接聽,我心裡有了一種不安。
畢竟人生地不熟,聯絡不上,那就完犢子了。
但很快,對方主動聯絡上了我,鬆了一口氣,心說大伯果然沒有騙自己。
我倆長話短說,畢竟我在外地,那時候,手機是有長途漫遊費的,且賊貴。
不久,一個穿著染花短袖,梳著中分頭,大腹便便的約四十多歲男子走了過來。
“你是小江?”
語氣中,帶著疑問。
“你是,文哥?”
電話中,其實互相通報了姓名。
文哥拍了拍我的臉,咧開嘴,露出了自己的大金牙:
“小夥子,長得挺不錯,諾,這是你的機票錢。”
文哥從夾著的皮包裡面,拿出了五張大鈔。
“不,不用這麼多的。”
我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剛過來就白嫖三百塊錢?
“給你的,就拿著,回頭進了公司,這些都是小錢。”
文哥直接塞到了我的手裡面。
聽他這樣說,警惕什麼的,全都拋到了腦後。
摸著手裡面的錢,一陣神往。
“咕嚕嚕~”
這時候,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你小子,不好好對待自己呀,走,請你吃東西。”
文哥笑道,摟著我的脖子向旁邊的小攤走去。
吃飽喝足之後,對於文哥的照顧,那時的我竟然還心存感激。
現在想起他那笑眯眯的臉,就會忍不住的想要打他一個大嘴巴子。
就是這個人,親手將自己送進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