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那枯皮包骨,帶著慘色的人臉浮現在牆上。
瞬間,整個人都嚇得僵在原地。
而浮現的那張鬼臉,嘴唇蠕動,不斷說著鑰匙兩字,在我耳邊鬼音繚繞。
不知道為何,我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向衣兜掏去。
而那裡,正是青銅鑰匙所在!
“千水,愣著幹嘛!快走啊!”摸上青銅鑰匙瞬間,汪強的聲音出現在耳邊。
只見他在三米開外猛地回頭,見我不動立刻扭身返回。
巨大的力量拉扯在我掏鑰匙的手上,一下打斷我的動作。
剎那間,我的身體也恢復控制,連忙跟著他朝前奔跑。
可讓我們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我們貼著牆奔跑,但此刻牆面上開始升騰黑氣。
那原本浮現在牆面上臉,跟隨這股黑氣不斷移動。
我大約跑了有十來米,赫然發現,黑氣濃郁到已經有些阻礙視線,都快將我和相隔不過半米的汪強隔開。
眼瞅著他的身影都要隱藏在黑氣裡。
隨著黑氣濃郁,一股刺鼻的腥臭也傳了出來。
一聞這味道,讓人止不住的犯惡心,難聞至極,甚至被燻得有些頭暈目眩起來。
而汪強也突然放慢腳步,猛地駐足。
直接從揹包裡掏出一塊絹布塞進我的手裡。
他面色慘白,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說道:“快拿狗血手絹掩住口鼻,這是屍瘴!”
頓時,我心也提到嗓子眼,連忙把手絹綁在臉上。
這突如其來的黑氣,是從一旁的陰宅內漫出來的。
如此濃郁的瘴氣,不是一朝一夕積累的。
若是屍瘴,怕是這些屋子內,掩埋了不知道多少具屍體,才能有如此恐怖的瘴氣蔓延。
至於這些詭異浮現的人臉,怕是有人利用這些陰煞之氣,佈下陰術之法,阻擋貿然闖入的人群!
而我們,就是誤入此地撞破秘密的外人!
幾乎是瞬息間,那股讓人頭暈目眩的味道消失不見。
狗血辟邪,顯然連這屍瘴也擋住了。
風中傳來嗚咽的嘶鳴,浮現在牆面的人臉越發清晰起來。
隨著屍瘴的出現,它們似乎也在甦醒一般。
我心突突直跳,有種預感,若是屍瘴蔓延完全,恐怕那些人臉的力量會更可怕!
電光火石間,我腳下生風,速度更快了。
我邊跑邊吼道:“汪伯、袁叔,快跑!這漫上來的屍瘴裡還藏著其他東西,在慢慢甦醒!”
話音剛落,袁叔手中的軟鞭揮舞生風,傳來抽動的噼啪響聲。
他驚恐的聲音緊隨而至,說:“你們小心,紙人又跟上來了!”
黑氣遮擋視線,聽到袁叔提醒的瞬間,我立刻察覺周圍有些腳步聲挪動。
眨眼間,身邊出現了四具紙人,恐怖的壓迫感頃刻間如狂風暴雨般襲來。
我渾身冷汗直冒,抽出匕首,朝著靠近的紙人猛地刺去。
耳邊傳來陰冷又機械的聲音,依舊是是那兩個字。
鑰匙!
而這次紙人似乎並不是衝著我來的,與此同時,我的背後傳來粗重的喘息聲。
並且,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驟然傳來。
這些紙人是衝著林沅在動手!
我臉色大變,意識到那些人臉出現後,目標很明確。
正是青銅鑰匙,還有之前拿鑰匙的人!
背上的拉扯之力越來越大,我幾乎要拽不住林沅。
一旦她被紙人拖進屍瘴中,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咬著牙,和這些紙人相抗衡。
但漸漸手上的力氣不斷消失,已經堅持不了幾息。
就在我感到有些絕望時,身旁傳來一聲悶響。
再一看,汪強已經來到我身側,手中的鐵杵砸在一個紙人上,頓時讓它支離破碎。
而我的壓力也陡然輕鬆,直接讓我從虎口脫險!
剎那間,我也毫不猶豫將匕首刺入捱得極近的一具紙人身上。
它們想要得到林沅,但我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反手一刺,給紙人搗鼓個稀巴爛。
猛地將林沅又拽了回來。
有了汪強相助,忽的,攻勢扭轉,面對其餘紙人我們也有了一戰之力。
直接破開了紙人的圍攻,朝前猛衝離去。
很快,我聽見袁叔的吆喝聲傳來,終於和我們匯合。
汪強手持羅盤,在屍瘴中,指向唯一生門吉位,不斷穿梭。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屍瘴開始消退,視線再一次清晰。
而我們,也看見一道漆黑的大門攔前方。
“到了!這就是‘應水觀’後門!”
袁叔驚喜的聲音傳來。
我也猛地駐足,看向那大門,通體漆黑不知道刷了什麼東西,遠遠看去,陰森瘮人。
彷彿一推開,會通往另一個世界,給人心神無限壓迫之感。
等靠近些,才發現大門上鎖。
汪強走上前去,晃動了幾下,確定無法推開。
他眼睛滴溜一轉,突然看向我,說:“這門上有鎖...你那把鑰匙,別和這鎖有關。”
他話音剛落,我呼吸猛地一滯,顫聲說:“真要開嗎?我怕開的不僅是門,而是有什麼東西跑出來。”
袁叔看了我一眼,神色也是凝重說:“那鑰匙確實古怪,但眼下不試試的話,被困在陰宅裡,更是等死!”
三言兩語間,我們也明白眼前情況危急。
陰宅內不僅有人操縱陰術,讓紙人鎮守陰宅,更有屍瘴來襲,活人難以在此地久留。
不走,怕是禍患無窮。
而青銅鑰匙,若是能開啟後門,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我心跳的特別快,無比緊張,但想到幾人的性命就在頃刻抉擇間,又不得不上前一試。
深呼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不安,我沙啞道:“那我開啟試試。”
其他人也是面色凝重點點頭。
事已至此,我放下林沅,走到門邊掏出鑰匙。
對著門上的鎖眼,直接懟了進去。
稍作扭動,傳來咔嚓聲響,門微微晃動一瞬就開了。
一切都太順利,我直接呆住了。
扭頭看向汪強和袁叔,說:“門開了...是這上面的鑰匙。”
說完,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林沅費這麼大勁兒,帶著鑰匙就是開這後門?
我忍不住看向還在昏迷的林沅,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可汪強已經背起林沅,不等我多加思索,直接走過來推門,說:“門開了就行,快撤!千萬別逗留!”
說著,他推門而出。
我和袁叔也緊隨其後。
等從後門出去,外面又是新的天地。
瀰漫在樹林的鬼霧不復存在,只有空蕩蕩的樹林在眼前。
而在我們出門的剎那,陰宅的後門也緩緩關閉,連個鎖眼都沒有。
想要再次進入,恐怕還是得從正門走。
話不多說,我們按計劃遠離陰宅。
等走到樹林沒幾步,我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視線內,有些地方並不平整,而是明顯凸起。
我拍了拍汪強肩膀,說:“汪伯,這林子好像是一片墳地。”
說著,汪強也皺起眉頭,向四周打量。
只是幾眼,他突然臉色變了變,額頭滿是冷汗,說:“是誰這麼大手筆,建了片陰曹陵!”
“陰曹陵?那是什麼?”我皺著眉頭不解問道。
汪強瞟了我一眼,聲音都有些哆嗦,說:“人死下葬,多半求個入土為安,擇一風水寶地也就落葬。”
“可陰曹陵,卻是非同一般,以陽間地勢仿陰曹地府所有之物,建造整個陵墓。”
“其中黃泉河,奈何橋,閻羅殿,圍山鐵獄等等皆有...墓主在此,享有至高權柄,可號令陰魂萬千...這野心,這手筆,非常人所及!”
說著,汪強指向樹林間一些地勢,開始給我講解一些風水之說。
說實在的,一個小小沙洲,栽植些樹木已經是難得,一般人誰看得出那些凹凸不平的地勢代表什麼。
可汪強指出些許不同後,我看向那些地界,隱約間能感受到一些磅礴壯觀的氣勢。
這片樹林,果真如他所言,透著不凡!
這時,袁叔也開口道;"先是一座龍王廟,眼前又有陰曹陵,這哪裡是沙洲,怕是一等一的風水陰葬之地!"
說著,我們彼此對視一眼,已經意識到不對勁。
這沙洲上的一切,都和屍體有關!
“陰曹陵這等手筆的陰葬,恐怕只有師父才能佈置,也不知道是誰還有這本事,我在堰河鎮這麼多年都沒聽說過。”
汪強眼神已經有些忌憚神色。
做了幾十年的白事先生,也算是這一行的佼佼者。
可距離堰河鎮這麼近的沙洲上,有著不為人知的陰葬秘地。
是誰都覺得恐怖又驚訝。
我心頭也很冷,明知此地危險,林沅還莫名來到此地。
她惹上的事情,甚至比我們想得還要危險。
我勉強開口說:“眼下這些事撲朔迷離,我也聽師父說,懷疑有人在利用陰術害人,這麼大手筆,怕是和那些人有關。”
“一切等稟明師父,再做打算。”
說到這,汪強的臉色才緩和一些,也是連連點頭。
姜老頭是真有本事的高人,他似乎在尋找什麼,這件事必須讓他知道,才能進一步打算。
只是想要離開沙洲,我們的船卻不在附近。
這時,倒是袁叔想起一事,沙洲的一邊還有碼頭,運氣好能會有船停泊在那裡。
我們完全可以‘借’一條先返回岸邊再說。
合計一番,我們決定先去碼頭看看,能有機會離開沙洲就趕快離開,絕不多做停留。
很快,我們就穿過這片樹林來到袁叔指的方向。
碼頭倒是有,而隨著碼頭出現,一條小船也從江面上駛來。
我藏在樹後看著,雙眼微眯,竟然還遇到了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