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毅在後勤軍備之中幹苦力之時,一位渾身染血的修士,腳步踉蹌的走到了這後勤軍帳外的百里之地。
這名修士眼看著就要走到這裡,可最終還是雙膝一軟,跪倒了在了這裡。
這名修士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弱,最終徹底沒了氣息。
他手上死死的攥著一封染血書信,死不瞑目的看著前方的後勤軍帳……
此時,北沂州的第二條戰線。
這處無法之地名為死林沼澤,這裡的戰鬥從來沒有那種聲勢浩大的硝煙瀰漫。
死亡只會悄無聲息的降臨……
此刻,數支小隊穿梭於這死林沼澤之中。
在這裡行軍,就只能化整為零。
若是大張旗鼓的走在這片死林沼澤,定然會被隱於暗處的幽冥發現。
死林沼澤的中部地段,一支殘存的小隊正在躲避著幽冥的追殺。
為首的一人面色凝重的看著前方,在他身側,還有兩個傷員。
為首的這人雙手各扶住一人,三人的行軍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來。
“咳咳咳……”
有一位年輕修士劇烈的咳嗽著,他的雙眼之中多了一絲血紅。
“牧倉,你帶著梁平先走,我體內的幽冥之氣又開始發作了,帶著我,你們不管躲到哪裡,他們都會循著這幽冥之氣找到我們。”
那為首的年輕人眉頭緊鎖,他的手腕處戴著一副手環。
手環之上刻著兩個字。
“牧倉。”
那名為梁平的年輕人罵了句娘:“陶文林,你他媽什麼意思,瞧不起我?”
牧倉終於開口了:“都別說了,我體內的元力還足夠支撐我跳躍一次空間,我現在就帶你們出去。”
那位已經被幽冥之氣侵蝕了的陶文林連連擺手,他捂住咳嗽了幾下,手心之中滿是烏黑色的鮮血。
“沒用了,我已經是個死人了,你帶一具屍體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陶文林掙脫了牧倉的手臂,他直接跌坐在地上,“牧倉,聽我的,帶梁平走,他的傷勢比我輕。”
梁平也猛地掙脫了牧倉的攙扶,他一把拔出腰間戰刀,“陶文林我告訴你,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小子哪次受欺負,不是老子出面幫你擺平?”
“怎麼著?現在翅膀硬了?”
陶文林忽然嘔出一大口黑血,他的雙眼已經變得赤紅無比。
他眼前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
“梁……梁平……”
“你聽我說,我註定是活不了了,你要活下去,活下去幫我照顧我娘,聽到了嗎?”
陶文林眼前逐漸變得漆黑一片。
他看不見了。
梁平死死的握著手中戰刀,他將頭扭到一邊,已經不忍再看,可仍是嘴硬道:“老子聾了,聽不見。”
陶文林卻笑了,他摸索著踉蹌起身。
牧倉一把拽住了他,“我帶你們出去,我知道有人能幫你解決體內的幽冥之氣,我帶你去找他!”
“我一定能找到他!!”
牧倉嘴唇有些顫抖,他死死地攥著陶文林的胳膊。
陶文林卻只是搖頭,他嗓音虛弱道:“牧倉,來不及了。”
“不要忘了這次的任務,快去找那位紀醫師,再晚……”
“恐怕……恐怕就沒機會了……”
牧倉還要說些什麼,一旁的梁平卻忽然拽住了他。
“這小子一心求死,那就讓他去死。”
“我們不能再耽擱了,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如果那位紀夢月還活著,今天也該是她的極限了。”
牧倉死死的攥著拳,這位無恨宗的天之驕子,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撲面而來的無力感。
陶文林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忽然掙脫了牧倉的手,他轉過身,朝著牧倉與那梁平相反的方向踉蹌走去。
“我……我體內的幽冥之氣會……會將他們引開。”
“你……你們快……走……”
陶文林捂住嘴,大口大口的烏黑鮮血從他的指縫之中滲出。
“這……這是我……我能為你們……”
“做……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牧倉死死的咬著牙,他眼眶通紅的看著陶文林的背影。
牧倉是三日之前完成神魂牽引,當他甦醒過來之時,便已經身在這死林沼澤之中。
而他的身邊,就只有陶文林和梁平。
二人多次救牧倉於水火之中,牧倉從一開始的茫然失措,漸漸地瞭解了這場戰爭。
雖然只有短短三日光陰,可無論是陶文林還是梁平,都被牧倉視為袍澤。
梁平拽住牧倉,嗓音沙啞的低聲喝道:“走!”
牧倉怒喝一聲,下一刻,他與梁平的身影突兀的消失在了此處。
在這片死林沼澤之中,牧倉的空間領域,是唯一能夠創造奇蹟的領域。
陶文林已經徹底看不見了,他只能憑感覺,一路摸索著向遠處走去。
陶文林的眼中一片黑暗,但是……
他的心卻走向了光明。
“我們……一定會勝利的。”
“對吧?”
這是陶文林此生最後一句話。
與此同時,牧倉和梁平出現在了數十里之外,梁平身體搖晃幾下,面色變得更加蒼白。
“牧倉,你昨日寫的那封信,是寫給誰的?”梁平背靠一顆樹,嗓音有些虛弱的問道。
牧倉感受著體內已經所剩無多的元力,面色變得難看至極。
聽到梁平的話,牧倉應道:“寫給一位朋友,我既然出現在這裡,想必他也一定在。”
“如果連他都救不了我們,那恐怕就沒人能做到了。”
牧倉眯眼望向前方,他體內的元力,已經不足以讓他跳躍空間,直接離開這裡了。
這裡的瘴氣,每時每刻都在蠶食著他們體內的元力。
“下一次空間跳躍,大概只能走出五十里左右的路程。”
“咱們……應該是出不去了。”
梁平朝地上啐了一口,他眼神逐漸變得堅毅了起來:“放心吧,能出去。”
“但……不是我們。”
“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