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我在哪？
發生了什麼？
劉玄躺在地上，感受到自己體內不斷流淌出來的汙穢，徹底懵了。
這是十重衰劫？
開什麼玩笑！
量也未免有些太大了！
他明明只是接引了半數的衰劫之力，可是，這半數的衰劫之力，卻遠超過了他的預計！
它們宛如開閘的大壩，形如洪流般狠狠的沖刷到了他的體內！
數量之龐大，令人咋舌。
要知道，他可是神藏啊！
雖說不是專修肉身的武道神藏，而是修的氣運命數，可到底也是曾經成功渡過涅槃衰朽之劫的！
真當他沒見過什麼世面啊？
可是，楊凡體內的衰劫之力明顯有問題！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立命的根基越厚，劫數自然越重。
劉玄心中疑竇重重，他不是沒幫人渡過天人五衰之劫，楊凡這絕對不是隻修了兩道天人法的劫數！
不僅數量不對，而且劫數強度上也遠超其他人！
更關鍵的是，這一股衰劫之力還在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的增加。
一重一重的衰劫之力接踵而至，並且每五重一個變化，前後不斷疊加到一起，形成令他都感覺到驚恐的力量！
短短時間竟攀升到了第十五重！
甚至還未有停歇的跡象！
那充滿了汙穢的衰劫之力猶如海嘯颶風，甚至連他的非人之軀都有種要徹底腐朽的跡象，變得斑駁，枯槁！
而與此同時。
楊凡也在承受著堪稱海量的衰劫之力的侵襲。
他作為真正的渡劫者，感受自然更為清晰，只覺得每一衰都猶如一重大劫，一重比一重沉重！
每過五重，都會發生指數級的力量變化！
衰劫的威力足足較之前提升十倍！
也就是說如果前五重衰劫的力量是一，那麼，從第二十一重到第二十五重衰劫的力量就是一萬！
難怪除了孔聖外，幾乎無人可過此劫！
他側頭看了眼身邊的劉玄。
“還好有人陪我……”
只見劉玄正在伸腿瞪眼，渾身抽搐，連七竅都淌出了汙穢的鮮血，毛孔裡也都是粘稠之際的黑色汙垢！
堂堂的神藏強者，此刻就如同風燭殘年的老朽。
兩人一左一右，躺成一排。
看上去整整齊齊的。
一副隨時準備開席的模樣！
“……”
然而，楊凡的心裡卻感覺到一絲欣慰。
劉玄者，信人也！
果然言出必行。
有事，人家是真上啊！
雖然天人衰劫的重數沒有改變，依舊是二十五重，可劉玄的確為他分擔了不小的衰劫力量！
足足半數衰劫之力被對方給主動吸了過去！
果然不愧是分運替命的秘法，竟真的能夠人為的幫助其他人分擔天人五衰的劫數力量！
劉玄如此誠意十足的舉動，令楊凡的心都為之震動，頗感慚愧。
虧他來前還擔心對方會陰謀算計他！
果然，一切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時間，楊凡忍不住由衷的讚美起來。
“先生不僅信義，而且，手段更是高超！如此衰劫之力，竟能做到一聲不吭，實在是讓晚輩敬佩……”
“……”
劉玄躺在地上，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敬佩？
一聲不吭？
沒看見他都快要掛了嗎？
他吭得出來嗎？
好一會兒，劉玄才緩過一口氣來。
只見他哆哆嗦嗦，顫顫巍巍的問出了一句話：“小，小友，你天資卓著，似乎不像是隻修了兩道天人法？”
楊凡訕笑一聲：“只因聽先生提及肉身神通，沒忍住就多修了一點，真的只是多修了一點……”
“多修一點，是多大一點？”
劉玄的心都有些發顫，聯想到已經增長到十五重的衰劫，不禁澀聲道，“難不成是四道天人法？”
要知道，他先祖劉基就曾經輔佐太祖渡劫。
當初太祖崛起草莽，有吞沒八荒，定鼎天地之心，自然不願意只以區區五衰而成就立命圓滿！
所以，太祖的目標就是二十五重衰劫！
遺憾的是，他終究未能如願，在皮相一道上留下了難以彌補的瑕疵，致使未能摘下最後一道肉身神通！
其中一個佐證就是後世觀太祖的畫像，有“龍形虯髯，十二黑子”的偽圖存在。
這正是煉皮一道未修得真正圓滿的證明。
不過，饒是如此，太祖也以四道專屬肉身神通，以及足足二十三重的衰劫打下堅實無比的立命根基！
在神藏階段，更是一舉摘下“洪武”神藏！
再兼之武、佛同修，一身實力之強橫，堪稱霸道絕世！
否則，太祖焉能以一介白身，提三尺劍，蕩平天地間各路草莽龍蛇，開闢大明之新天？
劉玄難以置信的看著楊凡，對方竟能修成四道天人法？
他的心都在顫抖。
這等天資，又身具蛟龍氣，同時，還成為了陽明先生的關門弟子，未來莫不是真要成就帝業？
楊凡看著劉玄愈發熾烈的眼神，猶豫著是不是要回答對方時，體內驟然迎來新的一輪衰劫！
第十六重衰劫，開始！
第十七重……
十八重……
十九重……
連續四重衰劫，轟然落下，楊凡和劉玄乾脆的在原地打起了擺子，別說是說話了，連進氣都比出氣少了。
“四天人，難道真的是會四天人……”
劉玄的內心都在呻吟。
上天對他何其厚也，竟讓他遇上了這樣一個媲美太祖的人，他的生平大志終於有機會要實現了嗎？
“咳咳。”
這時候，已經催動氣血華蓋幫助自己削弱衰劫的楊凡，終於開口了：“我修的不是四天人……”
“什麼？”
這句話一出，劉玄猛地扭過頭來。
幅度之大，差點兒讓楊凡懷疑他的頭會不會掉下來。
“不是四天人？”
劉玄的眼底劃過一絲難掩的失落之色。
楊凡聳了聳肩：“的確不是四天人，我修的是五天人，五關五天人，皆至圓滿境界。”
“什麼！”
劉玄聽到這話，竟一口氣從地上坐了起來。
隨後，整個人就被第二十重衰劫直接淹沒，再次重重的躺了下去。
“五關五天人，我的先祖啊……”
劉玄卻欲哭無淚。
實在是——他扛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