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裡。
氣氛冰冷，空氣宛如凝固。
果然不愧是玩戰術的。
這術士謀臣的心啊，真是又黑又狠！
楊凡沉默的看著劉玄，良久後，只見他緩緩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劉先生，此事……恐怕我無法同意！”
對敵人可以酷烈，可以兇橫，亦可以殘忍。
但是這種方式，於楊凡而言卻不可取。
他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有著幾分為數不多的底線，哪怕此策可能會對他帶來莫大益處，他還是拒絕了！
而與此同時，在見到楊凡這般表現的劉玄，心裡也微微鬆了口氣。
他其實也很擔心楊凡答應他的提議！
還好，對方拒絕了。
身為臣子，他如何不希望自己輔佐的人是一個心存底線的人呢？若無底線，本身就不可長久！
一旦對方同意，他反倒要考慮下，這樣的人是否值得他輔佐了！
因為這一策，其實也同樣是劉玄用來試探楊凡的！
不過，劉玄卻並不會暴露這點，佯做失望的說道：“既然公子這麼說，那隻好動用備選的方案了！”
“哦？”
楊凡一挑眉，“先生快請說來！”
“姜婉兒是兇手的事實自然不會變，不過，引起見明皇的事情卻有可操作的餘地！”
劉玄說道：“公子在上稟明皇的時候，不妨做出一定提示，令其心裡有些防備，到時候，姜婉兒以‘天凰吞龍’中的秘法再行刺殺，必然無功。”
頓了頓，劉玄再度提醒道，“當然，提醒要適度，一旦表現得知道太多，難保不會有被滅口的危險！”
“而有這份功勞在，公子的西廠廠督之位自會徹底穩固！”
“可是，這樣一來，你我豈不是可能會暴露？”
楊凡遲疑的問道。
畢竟，姜婉兒可是知道劉玄的，而且，還知道楊林這個身份，一旦楊林這個身份暴露，那就麻煩了！
知道楊林和楊凡是同一個人的，雖然不多，卻也有幾個。
包括韓倩雲，楚憐心在內，還有章從新，陸持和狗爺，甚至還有陽明先生！
雖然在他看來，這些人不會出賣他，但難免存在風險，尤其是陸持和狗爺，關鍵時候說不定就會掉鏈子！
劉玄聞言卻是一笑：“公子多心了！姜婉兒刺殺失敗，可不代表說兩人真就能夠和和氣氣坐在一起了！”
楊凡一愣：“這是為何？”
“這麼多年心酸苦楚，將自己整個人都逼瘋了，不惜修煉近乎自毀的天凰吞龍之法，就為了有朝一日，為自己的愛人報仇！”
劉玄輕輕一嘆，聲音幽幽，“可如今卻發現自己的愛人並未死去，多年的杳無音信，實則假死遁身，如今更是已經高坐御座上，醉枕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試問，姜婉兒這麼多年努力，將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她會如何想那朱高焬？而這麼冷酷的朱高焬，對姜婉兒當真是曾經那般深情嗎？”
“只怕，利用多過感情吧！”
劉玄冷笑道。
“唉！”
哪怕楊凡聽了，都覺得姜婉兒有些可憐。
這讓他不禁暗暗感慨，都言無情最是帝王家，如此看來，這朱高焬真是狠心啊！
在劉玄的刻意引導下，楊凡不由的代入一想，發現的確是這個道理，終於同意了劉玄的這個計劃。
“果然，笨一點的主公，才是最好的主公！”
劉玄心裡也很高興。
當然，其實真正的原因，劉玄並沒有說。
作為當時諸事的見證者，劉玄的心裡其實明白朱高焬對姜婉兒的感情。
哪怕因為姜婉兒出身道門，朱高焬對其存了幾分利用的成分在，可說到底，情意還是大於利用的！
不過，以朱高焬如今之所行，意圖絕地天通，收攏諸權，若是不成的話，必然種禍極深，造成莫大牽連。
這般情況下，對方自然不敢暴露底細給姜婉兒！
也就是說，哪怕姜婉兒出現在他面前，他們兩人之間的資訊註定無法共通！
所以，劉玄壓根不擔心自己會暴露，甚至，他還無比確定姜婉兒事後會再度找上門來，幫助他完成滅明大業！
這就是命啊！
劉玄微笑轉動著自己手中的天地棋局，恰如那句——命數如網亦如棋，人人皆是釜中魚。刀俎高懸殺心起，能有幾人脫藩籬！
兩人又聊了一些事情，楊凡便離開。
他這一走，劉玄卻是不由的一拍腦門：“又忘記問公子的修為進展如何了！看來，只能等下次有機會再問了！”
自打南昌府後，他一直沒有來得及詢問。
不過，看自家公子那模樣，舉手投足間並未給人一種如神祗般的感覺，相反，整個人的氣息反而越發純粹了幾分！
他之前曾藉助老祖遺留下來的羅盤，透過化身推演楊凡，卻險些將化身給崩掉，只能放棄了窺探究竟的想法。
對此，劉玄只能期待下次從楊凡的口中得到答案了。
出了小樓，楊凡的心情也愉快起來。
有這樣一位忠心耿耿的謀士在，就是這點好，不僅將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還讓他省去了大半的力氣！
身形一幻，化作楊林的模樣。
楊凡便前去尋韓倩雲，地址是劉玄給的，也是劉玄選的，宅子平平無奇，卻處於神都大陣的一個薄弱節點上，對於力量的壓制稍弱。
一旦遇見突發情況，方便應對。
韓倩雲時刻關注著神都的訊息，自然知道楊凡得了西廠廠督的位子，見了他來，自然無比高興。
兩人坦誠的相互訴說一番衷腸後，楊凡便將得來的“萬里神行”神通交給了韓倩雲，用力一擊，把神通果就送到了她的體內深處。
韓倩雲嘴唇抖了抖，還是默默的接受了楊凡的給予。
她知道自己與楊凡的實力正在拉開距離，而這個距離正在不斷變大！
她如果想要跟上對方的腳步，不想成為對方的拖累的話，那只有接受對方的幫助，而非矯情拒絕！
“畢竟，我不是師妹，既沒有宿慧，又無驚人天賦……但是，我會用盡自己的全力，去讓自己配得上他……”
韓倩雲挽了挽散落的長髮，默默的注視著楊凡翻過後牆離去的身影，心裡暗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