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在山中突破大儒時,神都裡卻並不平靜。
“考題出了問題?這怎麼可能!”
寒途學院中,吳奉陽將事情講述給韓鳴遠,韓鳴遠的臉色驟然變得冰冷,沉聲問道:“影響有多少?”
吳奉陽低著頭,說道:“學院裡,包括自身學子,以及外來求學考生,總共五百餘人買了我們的考題……”
也就是說他們合計賺了二百五十多萬兩銀子!
現在考題出了問題,可不只是退錢就行了的問題,還有接下來怎麼處理的問題。
畢竟那些求學而來的考生,可都不是普通人家,聯合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更別說還有學院裡那一群學子了!
皆是出身寒門,是寒門裡面的中堅力量!
哪怕是韓鳴遠也不得不慎重對待。
“考題怎麼會出問題!你不是親自從張文龍的夫人林氏那裡得到的嗎?”
韓鳴遠目光逼視著吳奉陽,眼底劃過一絲寒意。
對方作為副山長,既是背鍋的最好人選,同時,也是他平日裡最防備的人!
畢竟,對方同在寒門體系當中,一旦自己出了問題,那對方完全可以對自己取而代之,所以韓鳴遠平日裡對吳奉陽是既用也防。
吳奉陽感受到了韓鳴遠眼底的不善,連忙說道:“山長,這考題的確是來自於林氏啊!如我所料不錯,定是那張文龍在其中搞鬼!”
“他平素就對我們學院頗為不滿,此次,恐怕是他刻意算計我們,甚至不惜矇騙林氏!此人居心,屬實惡毒!”
聽了吳奉陽的話,韓鳴遠緩緩點頭,說道:“這個張文龍,倒是我低估了他,不過,他別以為成了大儒,就能擺脫我們!我自有辦法收拾他!”
頓了頓,他繼續看著吳奉陽,說道,“不過,考題一事,只怕還要委屈奉陽你了!”
“是,山長。”
吳奉陽看著韓鳴遠那滿臉溫和,深深注視著他的表情,內心苦澀萬分,卻只能硬著頭皮應下。
他不敢拒絕。
跟隨韓鳴遠這麼長時間,他早就瞭解對方的手段。
一旦自己不從,對方絕對會撕下此刻偽善的面孔,到時候,自己恐怕連最後的機會也沒有了。
而且,一件很明顯的事情,那就是張文龍的算計絕不會如此簡單。
未成大儒,就敢算計他們寒途學院,如今成了大儒,怎麼可能不會乘勝追擊?
吳奉陽已經能夠感受到山雨欲來的氣息了。
與寒途學院內部的一片淒涼不同,東林書院裡卻是一片和諧,畫面像極了前世考試後相互對題的模樣。
“原來還能有這種解讀!王兄高見啊!”
“策論一題,陶兄是怎麼解的?”
“不如大家都默寫下來,也都相互做個評判。”
一群人湊在一起議論紛紛。
陳家兄弟看著這一幕,心思總算是從楊凡失蹤一事上,收了回來。
“三哥,你說他們有戲嗎?”
陳靖心裡沒有底。
陳喆看了眼人群中的陶徹,說道:“陶徹最有希望,又接受過文道洗禮,應該能有一些機會。”
“那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陳靖點點頭,又忍不住有些惱火:“只是楊兄不知道去了何處,難道真是考試出了什麼意外,不敢面對我們了嗎?”
他們兄弟兩人可是在朱月仙面前都打了包票,鞭子都捱了。
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他們的臉面該從哪裡放?
陳喆勉強說道:“許是楊兄有急事,先離開了。不急,他又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時候,總不至於放榜的時候,他還不出現。”
“嗯。”
陳靖悶著頭應了一聲。
貢院當中。
緊張的糊名和謄錄工作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這是為了最大限度的防止舞弊事件的發生,而採取的手段。
當做完這些,卷子才出現在了各位考官的面前。
晉升為了大儒的張文龍,端坐在主位上,說道:“各位交叉稽核,後由本官複審查驗。有疑問的卷子拋入簍中,進行二次審閱。”
“是,大人。”
眾位考官起身應是,隨後坐下審閱卷子。
能擔任考官,都是翰林出身,再加上交叉稽核,一個個速度都很快。
缺題漏題,錯字勾抹等問題卷,直接打落,僅此一項,就清理掉了一千餘份試卷。
含白卷者四十餘份,直接打落,並剝奪舉人身份。
經過三天時間,終於選出了兩千份試卷備選。
數萬人中取出了兩千份,而真正錄取的卻只有五百人,也就是說這兩千份當中還要篩下去一千五百份。
張文龍終於起身,說道:“按照常例,以文錄取,以氣定序。”
雖然晉升大儒,可他還是鄭重其事的取出了主考官的文印,在試卷上輕輕一扣,那一張張卷子上瞬間騰起不同光華。
黑白黃紅青。
五色流轉。
以青氣為高,黑氣為低。
同時,卷子飛快的改變次序。
文氣強者則靠前,文氣弱者則靠後。
很快,前五百份就被選中,其他卷子直接打落。
而後,張文龍再次扣動文印,卷子上的文氣隱去,淡淡的氣數顯化而出,這是來自於考生自身之氣數。
氣數來源於自身運數,家族人脈,交際往來等等。
本來篩選出的五百份卷子,次序再次變化起來。
而就在此時,張文龍握著文印的手微微一動。
學問無立場,而人有立場。
他算計掉了寒途學院,那自然不會讓豪門和世家佔了上風,所以在他不動聲色的微調之下,用來定序的氣數直接被壓制到了一定程度。
很快,前五百名確定下來。
“拆封複核,準備填榜。”
會試錄取者皆為貢士,第一名為會元。
真正的考驗,這是在殿試,那時候才會真正的列入三榜,依成績分三甲,一甲為進士賜及第,二甲賜進士出身,三甲為同進士出身。
“是,大人。”
而就在這時,一個正在複查問題卷的翰林考官走了過來。
“大人,發現了雷同卷。”
“嗯?”
張文龍目光一沉。
那翰林考官將幾份試卷遞了過來,張文龍眼睛一看,就發現了問題。
題目被他改了,這考卷上的答案卻無比近似,仍是對應著他當初出過的考題!
他嘴角沁出冷笑,暗道一聲愚蠢,伸手一把撕扯下了糊名。
“方正池,寒途學院……”
“徐進,寒途學院……”
“宋紹從,寒途學院……”
“呵呵。”
張文龍將這些卷子扔到了桌案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們看,這寒途學院的一些試卷,答的還真是有意思。”
他面色雖然溫和,可眾多考官的心都是一顫。
寒途學院要出大事了!
宋雲書的心更是重重沉了下去。
張文龍目光在眾人臉上緩緩掃視,這才吩咐一聲:“此事幹系重大,本官會親自追查,並請東廠督辦!你們先安排放榜吧!”
他倒也沒有立即趕盡殺絕,而是決定先行放榜,暫且留下一些餘地。
“是,大人。”
眾人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