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弄巧成拙,連翹頭皮發麻,也不敢再招惹面前這尊大神,老老實實地乖乖縮在角落裡開始當蘑菇。
凌沖霄復又一言不發地閉上眼繼續打坐調息。
烏髮如墨,道袍如雪。
人世間之七情六慾,在凌沖霄看來,唯有淫慾最易壓制。
他本體自出生起便開始修煉,道家修煉只講求寡慾,不講求禁慾。雖未曾特意禁過欲,但這些年來修煉的本能已入他骨血。嬰兒落地,待長成少年,精氣充沛,必定有遺。
但凌沖霄這人是將修煉融入日常生活中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的。
雖因為陽氣勃發偶有陽動,但按照道書中所言,抱元守一,不以識神用事,採之為藥,煉精化氣,故而未曾遺洩過元陽。
修煉多年,這藥雖然兇悍,但平息靜氣,自可順利度過。
故而一吸入此香,凌沖霄便覺察出異樣,當即趺坐下來,調動體內氣機。
這麼多年下來他已做得駕輕就熟,此時雖女色當前,也權當並不存在,專心調息。
留她在此不過以防萬一,逼出她解藥。
只是此女太過聒噪,令他不厭其煩。
夏連翹這邊煎熬了好半天,忽然注意到眼前這位美少年突然動了。
待體內紊亂的精氣一一歸於平靜,凌沖霄起身便欲走。
“誒等等。”連翹一愣,她這等了半天,還有點兒沒回過神來,趕緊牽著裙子追了上去。
凌沖霄卻繼續秉承著無視的態度,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裡。
夏連翹追到中庭,還沒跑出幾步遠,
倏忽,凌沖霄拋來一樣什麼東西,破空飛來。
是一根線香。
啪嗒落在地上,斷成兩截。
隨之響起的是凌沖霄冷冷的嗓音:“你之迷香在此。”
看到這截線香,連翹頓時一僵,不敢再輕舉妄動。
原來自始至終凌沖霄就知道在屋裡下藥的就是她。
月色下,少年道人袖帶當風,嗓音冷銳如鋒銳劍芒,砭人肌骨般地傳來一陣隱約刺痛。
目光落在夏連翹臉上,少年平聲道:“你與白濟安之間有何齟齬我不關心,但你若是再行此陰毒狡詐之詭計,休怪我削你全身修為,斷你仙途。”
一字一頓雖冷清,卻有斷金之聲,
言盡於此,凌沖霄不再言語,劍光一縱,頃刻間,人影無蹤。
劍光一晃而過,霎時抖落一地銀芒,月色淡淡,如銀霜覆地。
松柏輕曳,松濤陣陣,四周安靜得令人心驚。
真的走了?
看著月下搖曳的松樹,夏連翹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確定凌沖霄的確走了個乾淨之後,她禮貌性地猶豫半秒,才跑過去把斷在地上的這一截線香撿起來,
雖然這麼想很沒出息,但要不還是收起來吧,效用驚人,說不定打怪的時候能用得到呢?
第8章
穿越第一天,這算是夏連翹跟凌沖霄的第一次正面接觸,還是在凌沖霄中春藥的情況下,不過完全沒像裡一樣產生什麼粉紅泡泡。
在剛得知自己穿成會被凌沖霄飛劍斬頭顱的夏連翹的那會兒,連翹她的確是有點兒怕凌沖霄的,現在卻生不出什麼特別害怕的心思,否則剛剛也不會故意搬出她家CP只為看凌沖霄的反應。
凌沖霄又不是殺人狂魔,只要她謹言慎行,不像原主那樣日後作大死,大家還是可以和諧共處的。
回到屋裡之後,夏連翹長長地舒了口氣。
雖然第一天很雞飛狗跳,讓人應接不暇,主角團對她的態度也不算太友善,她也沒太傷心或者自怨自艾,她天生就比較樂觀,也不太愛記仇。
“夏連翹”本來就有前科,也不能怪白濟安對她心存戒備。要糾正自己在幾人之中的印象,夏連翹以為這是個任重而道遠的持久戰。
沒關係,越艱難就越有挑戰性,等跟琅嬛女鵝和白濟安混熟了,豈不是就能愉快地推CP嗑CP,糖還能管夠?
不過第一天上崗就業,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還是得摸清楚了。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夏連翹就盤腿坐起來。
如果說有什麼比推CP嗑CP還激動人心的,那當然是修煉了。
她就不相信哪個□□人內心沒一個御劍乘風的仙俠夢。夏連翹當然也不例外,她有關修煉的知識全都來自於各種網路,要是一不小心走火入魔,想到這兒,夏連翹翻了翻自己栓在腰邊的一隻翠綠色錦囊。
她今天白天的時候就懷疑這玩意兒是儲物袋,好在錦囊沒下什麼禁制,她一倒過來裡面的東西就跟下雨一樣啪嗒嗒全落在了床上。
胭脂水粉衣裙釵環什麼的可以先無視。
這些丹藥她也不太清楚有什麼效用,略過。
除此之外倒是有幾本道書,夏連翹試著自己翻了幾番,結果完全是兩眼一抹黑,根本看不懂。
道家的道書喜歡用各種隱語,有時候還常常混用,她本來還以為自己能照葫蘆畫瓢自己先過把癮,結果看到這通篇不知道什麼的金花,靈龜,黃婆,頓時放棄掙扎。
“……”
掠過道書,夏連翹又看向床上散落的一把泛著淡淡寒澤的小劍,看了一會兒,終於確認無誤,這是傳信用的飛劍。
《問道》的世界觀設定有點兒類似於老派修仙,沒黑科技玉牌,傳信用的還是飛劍傳書,原主不過入道境的修為,還御使不了飛劍戰鬥,這柄小劍僅僅只用作傳信之效。
道書她自己看肯定是看不懂的,夏連翹大腦一轉,決心求助場外外援。
問立春要來筆墨紙硯,開始趴在桌子上給李琅嬛寫信。
女鵝人美心善,一定會指點她怎麼修煉的,還能趁機拉關係,豈不美哉。
其實穿越過來,夏連翹就隱約能感覺到體內有股不同尋常的“氣”,這大概就是修士所謂的靈氣。
將信對摺,也不太清楚具體怎麼操作,夏連翹把信釘在飛劍上,又試著把體內這股靈氣匯出來一股附著在飛劍上。
下一秒,劍光暴漲,“嗖”地一聲,入龍走蛇,芒星四射,夏連翹只覺眉心一涼,劍刃便貼著眉心飛了過去,順便還削斷了一縷額髮。
夏連翹:臥槽!
眼睜睜看著飛劍化光而走,夏連翹無事可幹,只能繼續琢磨著眼前的道書,其實她應該還是保留著肌肉記憶但因為怕走火入魔也沒還是沒敢自己瞎練。
本來她以為李琅嬛那邊的回覆還要等一會兒,沒想到才托腮胡亂翻了一會兒,約莫兩炷香的功夫之後,就收到了來自李琅嬛的飛劍傳書。
夏連翹拆了信件,只看到信紙上寫滿了一行行娟秀的小字,字寫得峻拔又有風骨,信上的內容是針對她的提問的不厭其煩的回答,末了還表示她如果有什麼不懂的,不妨直接來問她。
夏連翹:不愧是她人美心善的琅嬛女兒!
這個世界沒有嬛寶還能轉?!硬撐罷了!
既然嬛寶都這麼熱情了,她也不能辜負嬛寶的期望,拿到信的第一時間,結合著身體裡殘留的修煉記憶,夏連翹就自己摸索著開始修煉。
第二天一大早,夏連翹幾乎是精神奕奕地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
難怪修士修煉起來可以不眠不休,數月乃至數年,雖然一夜沒睡,但她這個時候耳聰目明,神清氣爽,見誰都眉眼彎彎,心情飛揚。
在場這幾個人一大早就趕來正廳議事,起得都比她早,一踏入客房,夏連翹就看到那幾道熟悉的身影。
神態堅毅,雙眼明亮,一身幹練裝扮的少女正是女兒李琅嬛無疑。
夏連翹立刻走上前謝過對方昨日封書信。
李琅嬛:“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只是昨日囿於書信限制說得不甚詳細,夏道友若有不解之處,待會兒可來問我。”
這還不算詳細?
晨光中的少女,眉眼認真,李琅嬛面板極白,同凌沖霄一眼望之如白玉雕成的美人,此時如玉肌膚在陽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只是美而不自知。
美色當前,看得夏連翹魂飛天外,忙道:“這是當然,只要李道友不嫌我煩。”
李琅嬛:“夏道友你有心修煉是好事,何談麻煩?”
簡單地幾句交談之後,夏連翹也能看出來李琅嬛的心思並不在自己身上,也沒再多囉嗦,好奇地捧著茶杯坐在正廳的椅子上旁聽白濟安和陳氏家主陳孟甫交涉。
二人所說的正是昨天凌沖霄的推測,這惡蛟與陳氏之間似乎另有宿怨。
而不遠處一道姿容如雪的白衣身影卻靜立在側,雖作出這個推測,但凌沖霄卻並不多言語。
經歷過昨天的社死現場,夏連翹這個時候看到凌沖霄還有點兒不太自在。
少年神情卻淡淡,看不出任何異樣之色。這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於常人而言,或許因過分曖昧而難免輾轉反側,但凌沖霄此人性格一向寡淡,心向大道,無意於男歡女愛。
問心無愧,自然未曾記掛於心。
中春藥的正主都不在意了,夏連翹也只好把那點詭異感壓在心底。
昨天除了修煉之外,夏連翹還特地翻出紙筆梳理了一番自己目前所能記得住的原著劇情,當然寫過之後就燒了。
這段劇情她有印象,這惡蛟的確跟陳氏之間關係匪淺。
家主陳孟甫聞言,可能也知道瞞不下去,嘆了口氣,苦笑道:“在下其實未曾想過要瞞諸位仙長,只是這事關我陳氏祖上一樁舊案,這家醜實在不知道要如何同諸位說。”
白濟安溫言安撫道:“我與幾位道友沒有責怪家主之意,只是事關除妖大事,還望家主能如實相告。”
“這是自然,”陳孟甫忙道,“今日叫諸位仙長前來便是為此事,諸位仙長若不嫌棄,可願同在下移步我陳氏宗祠?”
連翹很快就被陳孟甫口中的陳氏宗祠吸引了注意。
陳氏宗祠……
遺忘在記憶中的支離破碎的原著劇情重又浮上水面。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這是個關於殺妻證道的故事。
第9章
殺妻證道,一個曾經風靡於各色網路文學,引起廣大讀者一片吐槽的梗,也曾出現在過《問道》的原著劇情裡。
夏連翹自己看的時候也忍不住想吐槽,殺妻證道這算是修哪門子無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