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屍城廢墟中的牧倉再次瞪大了眼睛。
“小師叔,這位難道就是……”
李酒寒點了點頭,“乾坤洞二長老,伊秋寒。”
“百年前便已經躋身二玄境,領悟了兩種法則,其實力不可謂不強。”
牧倉挪了挪屁股,只不過這個動作不知道是抻到了哪個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三百年前名震南域的第一美人伊秋寒?”
“怎麼剛才還是個老嫗模樣,忽然就變了樣,大變活人啊這。”
牧倉一隻手揉著腰,一隻手揉著眼睛,隨後眯眼仔細向那伊秋寒看去:“嘖,別說,的確好看。”
李酒寒卻沒有閒情逸致去欣賞那三百年前南域第一美人的姿容,他眯眼望向遠處,喃喃自語道:“既然她來了,想必乾坤洞的那一位,也該到了。”
牧倉豎著耳朵,聽到這句話後趕忙問道:“那一位?誰?”
李酒寒沉吟片刻,道:“乾坤洞大長老,何苦。”
牧倉神情古怪,“何苦?”
“好奇怪的名字……”
伊秋寒瞥了一眼申屠玉書與宿幽蘭,皺了皺眉,她似乎猶豫了一下,只不過最終也沒說什麼。
“退後。”伊秋寒只說了這兩個字。
申屠玉書急忙帶著宿幽蘭站到了伊秋寒身後,宿幽蘭黛眉緊蹙,面前這個忽然“返老還童”的女子,她身上的波動,甚至要比先前那位謝沐還要強!
那謝沐已然是一位即將踏入二玄境的修士,那麼這位女子……
很可能更強!
宿幽蘭稍稍放下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任飄渺的確很強,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那位謝沐畢竟是受了傷,而這位女子……
全盛時期的二玄之境,三百年前的南域第一美人,對上可稱劍仙的任飄渺。
二人,究竟孰強孰弱?
天際的一場劍雨已經落下。
伊秋寒抬眸看了一眼,隨後手中幻化出了一柄油紙傘。
她輕輕撐開傘,一層無形的大道庇護頓時將伊秋寒等人籠罩其中。
謝沐面色慘白,一隻手捂著腹部,踉蹌御空,來到伊秋寒身側。
“你怎麼來了?”
伊秋寒壓根就沒理會這謝沐,她斜眼看了一下他的傷勢,嗓音淡漠道:“掌教有令,務必將這神帝傳承帶回乾坤洞。”
伊秋寒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不惜一切代價。”
謝沐一愣,隨後眉頭緊鎖,“中土神州那邊來人了?”
伊秋寒看都沒看他一眼,“與你無關。”
謝沐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可想到她與大長老的關係,最終倒也沒說什麼。
尤其是自己如今身受重傷,腹部那拳頭大小的血洞,血流潺潺。
那小白臉的劍術的確了得,按理來說他一身通玄境修為,即便體魄受損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痊癒。
可是被此人的劍術所傷,體內會有殘留的劍氣,不斷地摧殘體魄。
這種滋味可不太好受,這股強橫的劍氣在體內亂竄,謝沐短時間內都無法痊癒傷勢。
伊秋寒忽然將手中油紙傘高高舉起,不得不說這位南域三百年前第一美人,的確有傾國之姿,只不過那雙眸子冷若冰霜。
但其實在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之中,潛藏著一絲難掩的落寞。
女子姿容,臉蛋固然是一方面,但神態,卻更是重中之重。
有些女子明明姿容並不如何出色,可是那一瞥一笑之間的神態婉轉,卻能讓人此生難忘。
任縹緲的這一場劍雨,顯然並沒有對這位伊秋寒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只不過就當任縹緲準備再次出劍之時,那已經化為廢墟的屍城之中,忽然出現了三道身影。
身穿黑金帝袍的屍古帝。
一襲黑衣,腰間懸劍的洛毅。
而那位名為寧彩雲的女修,則被洛毅攔腰抱起,雙眸緊閉,顯然已經是陷入了昏迷。
屍古帝現身之後,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到了他的身上。
洛毅扭頭看了一眼四周的一片狼藉,面色變得愈發凝重。
屍古帝面無表情道:“去皇城,黑棺。”
洛毅深吸一口氣,腳尖輕點,瞬間掠向那破碎皇城。
與此同時,九天之上忽然有滾雷奔走,一位身著金線長袍,頭戴琉璃冠,腰束白玉帶的儒雅中年男子,乘雷而來。
屍古帝緩緩抬頭,仍舊是面無表情。
李酒寒瞳孔微縮:“果然來了。”
“乾坤洞大長老,何苦。”
牧倉又挪了挪屁股,招手讓鐵柱坐在自己後面,他也好靠著點。
隨後抬頭眯眼望向那道乘雷身影,小聲嘀咕道:“出場真是拉風啊,小師叔,這位何苦是什麼境界?模樣瞧著還挺嫩,只不過這金晃晃的衣服,看著有點眼暈。”
李酒寒猶豫了一下,最後只說了兩個字便讓牧倉趕緊閉上嘴。
“二玄境大成!”
“甚至很可能已經達到了三玄境!”
“兩種大成法則傍身,深不可測!”
牧倉趕緊捂住嘴,他偷偷瞄了一眼那道身影,小聲嘀咕道:“何前輩,您大人有大量,可別跟我這小輩一般見識。”
而二人口中的何苦,此刻站在雷霆之上,靜靜的看著下方的屍古帝。
屍古帝此刻也仰頭看著這位何苦。
他嘴角掀起一絲不屑。
“快入三玄了?”
“大點兒的螞蟻罷了!”
在場眾人,敢說出這種話的,估計也只有屍古帝。
畢竟只要他願意,他隨時都能夠躋身仙帝。
屍古帝忽然抬起一隻手,身後頓時顯化出一尊法相。
正是此前那尊斷臂法相!
他再度掐起幾個法訣,這似乎是屍古帝第一次用出某種術法。
身後,屍古帝的那尊法相忽然張開了嘴。
下一刻,那遍地的屍體,皆被屍古帝的法相吞入腹中!
法相的雙眸頓時變為詭異的黑色,斷臂處,竟是自行生長出一臂!
只不過若是有人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隻生長出來的斷臂,竟然是由一具具屍體凝聚而成……
乘雷而來的何苦皺了皺眉,如此詭異的術法神通,他也是第一次見。
屍古帝又脫下身上的黑金帝袍,隨手一揮,這帝袍便升入高空,最終化為一片夜幕,將那殘破皇城包裹其中。
而屍古帝的身軀,則忽然化為一片灰燼。
可幾息之後,便又在皇城之內重新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