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書房裡的那點事
事實證明,許二這人就是虐人為樂的主。董小葵來寧園時,一路上都在擔心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好不容易得到一個人一個房間的待遇,這才如釋重負,心滿意足地睡去。卻不料,半夜被雷聲驚醒,本來是一個人恐懼,可是居然發現他在身旁。
好吧,雖然她又被他趁機欺負了,但因為有他,自己不那麼害怕雷雨天,算是他功過相抵吧。
但是,這傢伙在雷雨停後,董小葵要求他回他的房間時,竟然不予理會,還態度很不好地責怪她羅嗦,將她摟在懷裡,閉著眼睛不說話。
董小葵在一旁推他,鬧得稍微厲害了一點。他忽然睜開眼睛,把董小葵嚇了一跳。
他眼眸清明,瞧著她,一眨也不眨。
很的眼眸,不過這種眼神,倒是讓董小葵發怵。
“怎麼了?”她不由得問。
許二卻是一下子翻身過來吻住她的唇,又是輾轉流連許久,待到董小葵什麼掙扎都沒有了。他才放開她,將她繼續摟在懷裡,說:“好好休息。不然,我怕你明天會被我累得受不了。”
這話本來沒有什麼,如果用許二平素裡的冷然神色,以及沒有喜怒哀樂的平靜語調說出來倒沒有什麼。可這時候,他說話卻是慵懶的,將一句話咬出十八般滋味來,一副不懷好意的語氣。
董小葵抿著被他吻得火辣辣的唇不說話,一個晚上自然是失眠。可是人家的睡眠質量,那是相當的好。
不一會兒,就呼吸綿長,像是無比的心滿意足。
董小葵幾次想要掙脫,皆是被他化解。這人像是沒有睡著,卻又明明呼吸綿長得很,間或還有些小鼾聲。
真是煩躁!最後,董小葵再一次認定:目前,自己還沒有修煉出如來的佛掌,壓不住這神通的孫猴子,總是敗下陣來。
輕嘆一聲,也不去糾結明天這人到底要怎麼折磨自己,於是,乖乖閉上眼,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後來也是睡著了。
等她醒來,已經是中午。
當時,董小葵睜開眼,瞧著高高的帷幕頂端,想了想昨晚的事,瞧了瞧身邊,許二果然不在,自己的被角壓得很好。
她翻下床,昨晚穿的是他的拖鞋,十分寬大,這會兒卻已經被收走。擺放的是一雙很滑稽的貓爪造型的細帶草編拖鞋。
這人——
董小葵不由得一笑,穿著拖鞋走了幾步,這才看到房間木架上那盆吊籃背後放了古舊的鐘,倒不知為何能走得無聲無息的。
她倒不是去糾結這些問題,而是被上面的時間嚇了一跳,居然都十二點了。
董小葵向來是不會超過九點半點起床的,無論多晚睡。當然上一次在寧園例外,當時董小葵都為自己找了藉口,是被許二驚嚇過度所致。
這鐘一定是壞了。她說,顯然自己也不相信這話。許二的寧園就是小物件的擺設都精緻無比,哪裡會有壞的鐘擺。
在自己家都沒有睡到1點的記錄,在別人這裡,居然兩次都晚起,那一次十點過,就夠丟臉的。這一次,居然十二點。往衛生間走,發現毛巾牙刷都沒有。這才想起來,昨晚用的毛巾、牙刷都在許二的房間裡。
於是開門出去,也沒見著廳堂裡有許二的身影。也許在樓下,也許在房間。進去之前,得先敲敲門吧。
董小葵抬手敲了兩下,等了一陣子,似乎沒有人。她又抬手敲了兩下,等在那裡,裡面依舊沒有動靜。
她正要推門,卻聽見門開了,不是他的房間,而是廳堂那邊的房間。
回過頭去,就看到許二襯衫西褲的,倒都是休閒的風格。
他問:“醒了?”
董小葵點點頭,有些尷尬地說:“不知怎的,就睡過了。”
“沒事。下午做臉紅心跳的事也一樣,只要是跟你。”許二很欠抽地說,然後斜靠在門框上,一臉平靜地看著董小葵。
這人欠抽型。董小葵白他一眼,然後沒好氣地說:“我的牙刷和毛巾在裡面。”
“嗯,門沒鎖。”他回答,還是平靜的語氣,然後轉身又進那屋裡去了。
董小葵這才進他的房間梳洗一番,換了衣服走出來。
廳堂的窗簾已經拉開,日光撲了一地的燦爛。她來這裡兩次,都沒有站在這窗戶看過風景。於是想走過去看風景,才走兩步,許二卻在屋裡喊:“小葵,進來。”
這一聲喊,不大聲,但是董小葵心裡一緊,下意識想要說“不來”,但是鑑於與這男人的幾次對陣來看,反著乾沒好處。
所以,儘管忐忑不安,她還是推門走進去。
這是一間很大的書房,一進去,依舊是屏風,只不過這屏風似乎是半透明的石頭,要說是玉,也不知有沒有這麼大的。總之,盈盈的光,甚是清涼。
而轉過屏風,便是巨大的黑木書桌,紋理都清晰可見。許二站在寬大的書桌前,正執筆寫毛筆字,宣紙柔軟,他用的是小號的毛筆。面前的筆架上還掛著一溜的毛筆,各種型號都有。桌上的薰香爐裡燃著嫋嫋的香,淡雅的氣息。
那書桌身後是四個高大的書架,書籍擺放整齊。董小葵心裡一喜,最愛藏書什麼的。她過去也聽餘姚和趙敏閒聊過,說很多孤本都被這種權貴之家收了起來,那麼許二這裡說不定有她一直在找的一些孤本呢,如果有機會,得是要借來讀一讀的。
董小葵這樣想,人還站在屏風邊,抬眉瞧許二。那邊的窗戶開啟著,帶著日光和暖氣息的風從窗戶裡穿梭進來,視窗木架上那一盆吊蘭簌簌抖動。風托起吹動他的頭髮,又想要將那宣紙掀開。他拿了鎮紙將宣紙壓得平整一些,繼續寫。
日光雖然沒有照進來,但是到底落了一室的燦爛,他的側臉就在日光盈盈中。
“過來,替我磨墨。”許二頭也不抬,繼續寫著。
董小葵向來極其喜歡這種古典的寧靜,以前在小閣樓的床前寫毛筆字,總是想著有朝一日換大房子,一定要弄個書房,燃著香,寫毛筆字的。
如今,他的話語雖然欠揍,但這場景到底是她喜歡的,於是走過。旁邊的硯臺是普通的長方造型,紋理細緻,大約該是沉泥硯之類的。
董小葵只是在書本上看過這些知識,也不是很懂得。
“墨塊在一旁。”許二說,直起身指了指旁邊的盒子。那長方形的小盒子,沒有任何一個文字,上面是祥雲的素雅圖案,裡面有著一支墨。
她拈起來,在盤硯臺裡輕輕磨墨,一邊磨一邊徐徐加入清水,磨墨需要專注,做教師的爸爸身上總有一種古典的氣質。爸爸還在時,愛寫毛筆字,也讓董小葵和董小槐天天練習。
媽媽就笑:“瞧你,都快成一幅古舊的畫,泛黃了。”
爸爸笑著說:“現在很多人都很浮躁,典雅一點,沒有什麼不好。”
而爸爸教姐弟倆的第一件事,不是看字帖,不是描摹,也不是練習筆畫,更不是認識宣紙,而是磨墨。
爸爸對這方面的知識並不多,但是很受用。磨墨首先要心寧,身正,圓磨為主,清水徐入。這樣才能讓心靜,最後在下筆和落筆時,才能意到,原本毛筆字也是中國畫的一種。
所以,寫毛筆字之前的這個程式是必不可少的。以前陳佳川曾經笑過她多此一舉,做那一套文人的酸玩意兒。
她統統不予理會。這會兒,這墨是極好的墨,無論是色,還是質地,氣味,都是頂級的。這硯臺也是好硯臺。董小葵自然是高興,如同一個劍客看到了一把絕世的好劍。
她的專注,讓許二也不禁擱下筆,坐在椅子上瞧著她。瞧了一陣子,忽然站起身來,從她的背後握住她的手,說:“其餘的都做得很好,這墨還需正一些。”
他突然從背後抱著她,雖說是指導磨墨,但他的氣息倏然之間充滿了周圍,讓她無處遁逃。她便是身子一僵硬,停下磨墨,只覺得呼吸比躺在他懷裡還亂,臉倏然滾燙,心也跳得很快。
“怎麼停下了?”他問,溫熱的氣息就在耳後逗弄得人酥麻。
“沒。”她回答,呼吸有些凝滯。
他也不管,只是握著她的手,說:“心寧,身正,墨也要正。圓墨為主,清水徐徐入,務必濃淡相宜,墨色勻稱。”
他握著她的手磨了一陣,才放開她,問:“可有記得?”
董小葵埋著頭,只覺得心跳臉紅的,點點頭,小聲說:“記得。”心裡一直在想:這廝昨晚說做臉紅心跳的事,果然是這種型別的。
許二聽到她回答,這才十分滿意坐在椅子上,說:“你這墨磨得不錯,該來寫一下,我瞧瞧。”
董小葵本來想反對的,但是這樣的墨,這樣的宣紙,還有各種型別的毛筆。嗯,這個條件,難得遇見,不浪費他許二一些宣紙真是對不起自己。
所以,她走了過去,選了一支毛筆,略一遲疑,提筆寫的是她很喜歡的那首《山居秋暝》,楷書,歐體,最配這詩的典雅意境。
許二也在一旁瞧著沒有說話,只是兀自放了一支菸在唇邊,漫不經心地點燃,然後夾在指間,一手靠著書桌,等到董小葵寫完,頗為滿意地擱筆。
許二看了看,用鎮紙鎮好,瞟了一眼,說:“歐不歐,柳不柳。但是有了自己的領悟,還算聰明,以後多練習。”
董小葵倒是十分震驚。不由得抬眉看他,心裡想:這男人到底是什麼妖孽。竟然看得出她曾經練習過柳體,後來又習了歐體的。原本以為不過是家世顯赫,權貴之家的身份讓他尊榮。卻不料竟也有這般的修為。
許二卻是將抽幾口的煙,掐滅,拿了遙控器,將淡淡的古箏音樂關掉,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去哪裡?”董小葵一邊掙,沒掙脫。
他頭也沒回,說:“吃飯。恢復體力,做我們該做的事。”
“啥?”董小葵心裡一緊,剛才這人不是已經讓她夠臉紅心跳的了麼?當時,她就覺得這傢伙是故意的,偏偏他又一副無比真誠的樣子,讓董小葵疑心是自己多想了。可他這會兒又說什麼“該做的事”,而且那語氣真是咬得盪漾。
“昨晚說的,讓人臉紅心跳的事。”許二回頭,漫不經心地瞟她一眼,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仔細地瞧著,唇邊噙著一抹淡笑,好一會兒,才低聲說:“清水出芙蓉,仔細瞧,倒還真活色生香。”
“許少,你別欺人太甚了。”董小葵不悅地打來他的手,氣呼呼地拉起自己的包包率先下樓去。
樓下,落地窗開啟著,可以看見幾個工人在清理園子,掃除落葉。而桌上已經擺好了豐富的午餐,惹得他飢腸轆轆的,那廚師站在一旁,看到董小葵下樓,立馬往廚房裡閃。
她走到廳堂裡,龍飛虎翼趴在地上,立馬起身來,倒不如平時那般歡樂。董小葵坐到沙發上,拿手機出來,準備開機。虎翼走過來蹭蹭她,她伸手摸了摸虎翼的腦袋,虎翼高興地叫了一聲,不過明顯沒有以前歡樂。
“咦?病了?”董小葵摸了虎翼一把。虎翼搖搖尾巴,龍飛已經在一旁趴著睡覺了。
許二這才下樓來,說:“它們早上跑了一圈,盡興了。”
他說著坐到餐桌前,對董小葵招招手。
董小葵雖然不喜歡他那招呼虎翼的手勢,可是她向來不跟溫飽過不去。於是走過去,兀自拉開椅子。
許二的吃相一如既往的斯文,但是速度極快,一會兒就吃好了。然後,往門外走。
等董小葵吃完,喝了一杯水,正在沙發上瞧簡訊。
一條是趙敏發來的,說:居然關機,董小葵你玩得瘋。還有此岸彼岸發來的,說:靠,無憂,居然關機,丫的,週末也不上游戲晃盪,大家打副本,死得一塌糊塗。還有,有人給老孃發簡訊,說有要事相商,孃的,太神秘了。
還有一條是李斂楓發的:我在水族館等你。
她心一怔,想到昨天李斂楓臨走時的背影,是高傲的落寞。心裡倒是有些不安,正琢磨著如何回應這條簡訊。
許二卻站在門口,說:“走吧。別磨磨蹭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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