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血的氣味?!”
聽到秦少游的話,不僅天涯院的小廝愣住了,守夜人們也是齊齊一驚。
在這個時候,就看出幾組人的區別了。
孫小旗他們以為秦少游在開玩笑,還在打趣:“秦大人,這個地方有人血氣味很正常啦,你看院子裡那些戴著紅牌的舞姬,她們就是帶血工作的,你要點了她們,只能跳素舞。”
朱秀才和馬和尚等秦少游的手下,則在第一時間扶刀散開。
有人看住了天涯砂舞院四周,許進不許出。
有人則控制住了小廝,審問他:“裡面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有血腥味?”
小廝一臉懵逼,尤其是看著秦少游他們摸刀,更是又驚又急,都要哭了,忙道:“我們這裡可是正經生意,大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斷不會搞錯。”秦少游道。
這幾天裡,他藉著神奇的靈餚以及自身鍛鍊,不僅強化了血氣筋骨,還提升了五官感識。
尤其是對血腥味,格外敏感。
朱秀才也在這個時候,仔細辨認了一下空氣中的氣味,沉著臉道:“確實有一股不同於月事的新鮮血腥味,被酒水、胭脂的氣味沖淡了,所以不明顯。”
秦少游頷首,有朱秀才的話,他可以確定不是自己的錯覺。
在這種地方出現人血的氣味,讓他不禁想起了春宮圖裡的畫中鬼。
既然畫中鬼背後的主使,能讓鬼藏在春宮圖裡害人,奪取陽氣精血。
那是不是也能讓鬼藏在這逮貓巷子裡,攬客下手呢?
秦少游當即做出安排:“留幾個人看著大門和院牆,不要放人離開,其他人跟我進去看看。”
進到天涯砂舞院,秦少游掃了眼裡面的情況。
這座院子的規模不算小,四周掛著有燈籠,但光線並不亮,似乎是要故意營造出一種昏暗朦朧的感覺。
在院子的中央位置,是一個舞池。
男男女女在舞池中相擁慢舞,表情或享受或陶醉。
舞池的右邊,是一隊樂師在鼓瑟吹笙,為舞池中的人助興。
而在舞池的前方,有一個人工湖,再前面則是數排坐席。
前來跳舞的客人,都會在小廝的安排下,得到一個自己的座位。
在跳累了後,他們可以回到座位休息,還有酒水小吃供應。
而在舞池左側這片區域,則是舞姬們休息的地方。
若是有人看上了某個舞姬,便可以來這裡拉上她去舞池裡砂一曲,或者徑直去到舞池的帷幔後面的花房,做深入交流。
放眼望去,院子裡面似乎一切正常,並沒有什麼異樣。
而這個時候,幾個身材魁梧的護院,也盯上了秦少游等人。
他們見秦少游等人佩著刀沉著臉,又看見迎客的小廝滿臉驚慌,眼角帶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便以為這是來了挑事的人。
幾個護院當即過來,攔住了秦少游等人。
可還未等他們報上名號,撂出狠話,就聽見舞池帷幔後面的花房中,傳來了一聲尖叫:
“死人了啊——”
叫的人顯然是被嚇壞了,聲音高亢的都壓過了樂師們演奏的樂曲。
果然出事了!
秦少游與朱秀才、馬和尚等人,立刻朝著驚呼聲傳來的方向奔去。
護院們下意識的要阻擋。
朱秀才直接拿出腰牌,冷聲喝道:“鎮妖司辦事,不想死就滾開!”
護院們立刻呼啦啦的讓開。
這些護院或許有膽氣跟府衙的差役、捕快們對峙一下,但絕對不敢跟鎮妖司的人炸刺,否則死了也是白死。
不止沒有膽氣對抗,他們還主動帶路:“大人,這裡走。”
同時還殷勤詢問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孫小旗等人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媽的,還真是出事了!老子跳個砂舞都要被迫加班,簡直晦氣!”
罵街歸罵街,他們的業務能力還是有的。
孫小旗當即安排人手,或是協助控制大門不放人離開,或是去控制因為死人而陷入混亂的人群。
又問小廝和護院:“你們這裡有沒有偏門、後門?”
得到答覆後,又立刻派了人,讓小廝和護院帶著去守住偏門與後門,不放一個人離開。
做完這些,他們又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就沒有帶刀?
如果像秦少游、朱秀才等人一樣,帶了武器在身邊,此刻遇到突然情況,也能應對的更加從容,更加有底氣。
“以後得向秦小旗學習,要做到刀不離身才行,以備不時之需。”
孫小旗等人暗歎,又立刻派了人回鎮妖司拿裝備。
這個時候,秦少游與朱秀才等人,已經來到了舞池帷幔後面的花房中。
這裡是一個大廳,用竹簾隔出了很多個小房間,方便辦事。
此刻不少人都跑了出來,正圍在其中一個小房間周圍。
秦少游他們分開人群走了過去。
只看這個小房間裡,有一個沒穿褲子的人,正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血是從他五官流出來的,眼耳口鼻俱在流血,看著就嚇人,不僅是染紅了他的整張臉和上半身,還在地上形成了一灘血跡。
朱秀才俯下身,探了下這人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手腕和胸口,抬頭道:“大人,死了。”
“是他死了,不是大人死了,話要講清楚。”秦少游糾正了一句,看向圍觀人群,問道:“有誰看到他是怎麼死的嗎?”
大部分人都沒有看見。
畢竟他們那個時候,都在小房間裡辦事,只能聽見旁邊房間裡的撞擊聲,卻看不見具體內容。
唯有幾個排隊等房間的人,看了個依稀大概,七嘴八舌的回答:
“他跟一個舞姬在房裡辦事,忽然低吼了一聲,然後舞姬就驚慌失措的跑了出來,他則倒在了地上。”
“對對,我也看到了,確實是這麼回事。”
“這人倒下後,我就過來看他是怎麼了,結果就看到他五官流血,嚇得我腳都軟了。”
“他這是馬上風的一種!我以前看到過有人馬上風,就是這種死狀,五官出血,整張臉紫的跟茄子一樣,相當可怕。”
馬上風?
秦少游眉頭微皺,問這幾個目擊者:“之前跟他在一起的舞姬呢?跑哪去了?”
幾個目擊者紛紛搖頭:
“不知道。”
“沒注意。”
“被嚇到躲起來了吧?換我我也躲起來。”
秦少游又問這些人,有沒有看清那個舞姬的模樣。
“我看見了。”還真有幾個人舉手。
秦少游招呼朱秀才:“你帶他們去認人,把那個舞姬找出來,看看她有沒有問題。”
過了一會兒,鎮妖司的仵作來了。
在對死者做了檢查後,他排除了其它死因,確定為馬上風。
這仵作還認出了死者的身份。
“這不是刑房的書吏燕六嗎?老跟我吹噓自己有多龍精虎猛,沒想到馬上風死了,這身體也不行呀。”
“刑房書吏燕六?你確定沒有認錯?”
提到刑房,秦少游就想到了烏家堡和綿遠縣的兩起案子。
這兩起案子,如果在府衙裡面有關係幫忙遮掩,那麼肯定是繞不開刑房的。
所以這個燕六,真的只是死於馬上風的意外嗎?
還是說他與某個案子有關聯,知道太多,被人給滅了口?
仵作道:“怎麼可能認錯,這孫子欠了我半吊錢沒還,化成灰了我也認得!哎,現在他死了,我那半吊錢找誰要去?”
見仵作唉聲嘆氣很傷心,秦少游沒辦法,只得安慰了他幾句。
但是很快的,仵作又高興了起來:“燕六死了,他老婆就成寡婦了,我要是把他老婆娶過來,不僅能收回他欠我的半吊錢,還有得賺。”
操,人才啊。
秦少游驚了。
很快,朱秀才等人在目擊者的幫助下,把舞姬找了出來。
舞姬驚魂未定,經過一番盤問,她承認了燕六死的時候,確實是跟她在一起。
但她否認自己有對燕六動手,都是燕六在對她動手。
而且他們以前並不認識,只是一次性的單純的交易關係。
秦少游對這個舞姬進行了仔細的觀察。
發現她除了有些驚魂未定外,並沒有其它不對勁的地方。
朱秀才與幾個擅長審訊的力士,在審問過了舞姬後,也向秦少游彙報:“大人,她不像是撒謊。”
舞姬沒有撒謊,仵作也沒有查出別的死因。
那麼燕六的死,真的是與妖鬼無關,也不是兇殺謀殺,就單純只是一場意外?
但秦少游總感覺有蹊蹺。
因為一切,都太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