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誰打起來了?”
一聽是雲滿,趙平也急了。
“所為何事?”
“你為何不阻攔?”
“阻攔不住啊!”
周安苦澀道:“對方是李太傅的公子李慕白,我只是田府的一個管家,哪有資格阻攔人家?”
“你趕快去看看吧,再晚的話,可能就要出人命了。”
“帶路。”
趙平臉色陰沉無比。
來的時候他就特別交代過兩人,逛逛郡城可以,但不能招惹是非。
兩人都比較聽話,按說不應該出事。
現在既然動手打人了,恐怕事情還不小。
得罪的又是什麼太傅,以大未王朝對權貴的重視程度,自己若是去晚的話,那兩個徒弟怕是小命都沒了。
徐天華也急忙跟了出去。
李太傅的公子跟仙君的人發生衝突,必須要出面調和。
田柔想了一下,也跟上了。
就這樣,一行人在周安的帶領下飛速趕往出事地點。
好在不遠,不到一刻鐘,眾人就到了。
那是一條小河。
河邊建有涼亭,很多人都圍攏在涼亭附近。
甚至還有官兵。
裡面人聲嘈雜。
“死人了,死人了,這兩個刁民打死了李公子。”
“趕快攔住他,別讓他跑了。”
“官兵已經來了,今天他打死李公子,必須要讓他償命。”
“兒啊,我的兒啊,你怎麼就這麼死了?”
一個老者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
“你讓為父以後怎麼辦啊?”
聽到這些話,趙平眉頭皺的更深。
出了人命,今天想保住雲滿他們恐怕有點難度。
他急忙往裡面衝。
可惜外面有官兵圍攏著,根本就衝不進去。
“幹什麼?”
官兵黑著臉呵斥,“裡面出了命案,想看熱鬧去一邊,別破壞了現場。”
砰!砰!
李虎直接動手,兩下子就把官兵給揍趴了下去。
趙平滿頭黑線。
官兵你也敢打,不愧叫虎子,是真虎。
但他也沒時間去呵斥李虎,趁機就衝到裡面。
裡面被官兵圍成了一個圈子。
圈子裡面有很多人,不過大都是年輕的少男少女。
衣著光鮮,男的拿摺扇,女的拿蒲扇。
像是在舉辦什麼聚會一般。
而地上躺著一個年輕的公子,身體不動彈了。
應該就是眾人口中所說的死人李慕白。
他的旁邊跪著一個老頭,老淚縱橫,哭的肝腸寸斷。
應該就是那李慕白的老父親了。
雲滿和魯修全部被五花大綁,跪在一旁。
看到趙平進來,雲滿急忙道:“師父,我沒有殺他,我只是揚了揚拳頭,都沒有碰到他的衣服,他就倒在了地上。”
“他的死真的和我們沒有關係。”
那老頭聽到這話抬頭看向趙平,冷厲道:“你就是他們的師父?”
“教徒無方,傷人性命,你也逃脫不了責任。”
“趕快把他也抓起來。”
“今天我要讓他們師徒幾人給我兒子抵命。”
其實壓根不用他說,之前李虎打趴下兩個官兵,那些官兵已經把矛頭指向了李虎。
一共也就八個人。
趴下兩個,還剩下六個。
人人手中都拿著長刀。
李虎沒有兵器,無法硬碰,只能左突右閃。
那些官兵一時半會也奈他不得。
倒是把圍觀的百姓嚇退了好多步,躲的遠遠的。
一個個罵李虎他們是刁民,竟然公然對抗官兵。
“住手!都趕快住手!”
徐天華聽到雲滿兩人的說辭,覺得這件事情可能存在誤會,急忙大吼。
可官兵又不認識他,壓根沒人聽他的話。
他只能看向跪在地上的老者道:“李兄,趕快讓那些官兵住手,令郎的死恐怕另有隱情。”
“咱們能不能先查明真相,然後再商量?”
“真相便是他們殺了我兒。”
李赫然完全不給徐天華面子。
“我兒亡故,今天誰來說情都沒用,必須要讓他們給我兒陪葬。”
“老先生,能先讓我看看令郎嗎?”
趙平則問道。
“看什麼?”
李赫然憤怒的咆哮,“我兒都已經這樣了,你難道連他的屍體都不打算放過嗎?”
“你這惡人,老夫我跟你拼了。”
李赫然怒極,爬起來就撲向趙平。
他是大儒,是文官,根本不懂得打架,就是悶著頭揮著拳往前衝。
趙平往旁邊一閃便給躲開。
李赫然剎不住腳,蹭蹭蹭往前衝了好幾步。
若非徐天華扶著他,恐怕直接就摔了個狗啃屎。
“老先生,你兒子還沒死。”
趙平說:“先讓我看看情況,能醫好,當然是萬事大吉。”
“若醫不好,咱們再請郡守明斷。”
“沒死?”
李赫然微微一愣,他也不希望白髮人送黑髮人。
可想到剛剛觸碰兒子的身體,明顯已經涼了,那就是一具屍體。
便怒喝道:“你胡說!我兒的身體已經涼了,怎麼可能還沒死?”
“你這是在為他們脫罪。”
“仙君說令郎沒死,就肯定沒死。”
徐天華搶先道:“李兄,咱們先讓仙君救治一番。”
“什麼仙君?”
李赫然跟徐天華相熟,知道他是為數不多身懷正義感的人。
便問道:“他的話能信?”
“廢話,趙先生可是蓬萊仙君,便是他解決了瘟疫,你覺得他的話可信嗎?”
“什麼?”
李赫然動容。
看向趙平,老眼也滿含期待。
竟是蓬萊仙君!
他能解決瘟疫,說不定真的能讓兒子起死回生。
徐天華則拿出腰牌,衝著那些官兵冷喝:“你們也都別打了。”
“本官徐天華,這是本官的腰牌。”
“再鬧下去,小心本官治你們的罪。”
官兵一聽是官員,又拿出了腰牌,只能停手。
真出了事情,有他徐天華這個官員頂著,也不關他們的事。
李虎趁機退守到趙平身邊,絲毫不去管雲滿和魯修。
而趙平則在檢視死者情況。
眼下沒有檢查裝置,他的中醫雖然是家傳,可因為學習中醫的時間太短,勉強能把各種藥材認識出來,想要靠診脈來判斷病情,趙平暫時還做不到。
此時只能靠經驗。
脈搏跳動微弱,身體發涼,臉色發白,額頭,身上出了很多汗。
在他檢視的時候,對方身子還抽搐了幾下。
症狀很像是低血糖所導致的昏迷。
當然,也有可能是血管類的疾病或者是貧血癌症等其他疾病,沒有精確的檢查儀器,趙平也摸不準。
可不能再讓患者持續昏迷下去。
否則的話,再正常的一個人昏迷久了,就算不死,半條命也沒了。
趙平只能當成低血糖患者來對待。
然而趙平又犯難了。
低血糖患者昏迷,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脈注射葡萄糖。
可眼下哪來的葡萄糖,更沒有注射器。
前世那些急救措施在這種條件下根本就施展不出來。
趙平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命人取水。
徐天華長途奔波,身上帶的有現成的。
趙平就從懷中拿出霜糖,溶於水,製成糖水,然後一點點的喂李慕白。
圍觀的百姓竊竊私語。
“這人該不會是個傻子吧?人都死了,他竟然還喂東西,能吃的進去嗎?”
“誰知道呢?”
“不過剛剛聽那人說,這年輕人好像是蓬萊仙君,仙君用的應該是仙法吧。”
“我聽清了,那個姓徐的官說蓬萊仙君解決了瘟疫,而且也姓趙,想來就是趙平趙先生,他能解決瘟疫,定能醫好李公子。”
“竟然是趙先生?!李公子有救了。”
“……”
周圍的人猜出來趙平的身份,也都大吃一驚。
緊緊的盯著趙平。
打算看清楚他施展的是什麼仙法。
唯獨徐天華,看到趙平拿出來的霜糖,便震驚道:“霜糖!竟然是霜糖!”
“趙先生竟然用價值一千兩銀子一斤的霜糖來餵你兒子,李兄,你兒子真是好口福啊。”
李赫然沒好氣道:“你兒子若是死了,我也給你兒子喂霜糖。”
額!
徐天華這才知道自己口無遮攔,說錯話了。
急忙賠禮。
李赫然冷哼一聲,但卻提出了質疑,“徐酒官,你在京城為官,見多識廣,可有聽聞霜糖能治病?”
“不曾聽聞。”
徐天華誠實的搖搖頭。
但畫話鋒一轉,他又道:“不過趙先生是仙君,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咱們且等著吧。”
“都讓讓,郡守大人來了。”
這時,外面有人大聲喊道。
人群散開一條通道,從外面走進了一群人。
為首之人正是郡守彭越。
他的身邊不但跟著衙役官差,還有一個身穿布衣的年輕人。
彭越看到李赫然,急忙道:“李兄,令郎如何了?”
“我帶來了太醫院使宋明,可以讓他替令郎診治。”
太醫院使?
李赫然大喜,忙指著兒子道:“我兒在那裡躺著,趙平正在給他喂霜糖。”
彭越這才看到趙平。
他知道趙平攻克了瘟疫,醫術驚人。
本想放心呢,可聽李赫然說趙平竟然在給李慕白喂霜糖,不由得衝著宋明問道:“宋院使,霜糖能治病嗎?”
宋明沉默了老半天,才悠悠的反問,“霜糖是什麼?”
“我……”
彭越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忘記這個太醫院使只是布衣出身,完全沒聽過霜糖。
還是徐天華保持著清醒,在旁邊解釋道:“霜糖就是一種非常甜的糖,顏色是白色的。”
宋明又沉默了。
幾個呼吸後,他才疑惑道:“天底下竟有白色的糖?”
“我……”
徐天華也不想跟他說話了。
“咳咳咳!”
在他們沉默之際,包圍圈內傳來了咳嗽的聲音。
李慕白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糖水,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