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村,周圍的景象大變。
遠遠看去,院子有圍牆遮掩,每家每戶除了有些破敗,可看上去和尋常村莊幾乎無異。
但當汽車行駛在蜿蜒逼仄的村道上,望向窗外的剎那。
赫然發現,這哪裡還像是人住的村子?
院子大門敞開,一眼望見堂屋。
匆匆路過好幾家,每戶堂屋都擺放棺材,並且點亮了一盞只有微弱火光的長明燈。
看樣子,像是在做白事停靈。
但一路開車,一家如此就罷了。
可家家都是這模樣。
不免讓人驚疑猜測,難道都出事死人了?
照這個數量,豈不是村子人都死絕了!
我們的車在村子裡轉圈,幾乎是挨家挨戶在找姜老頭的去向。
可這詭異的村落,空無一人。
沒幾分鐘,開車的喬寅山已經滿頭大汗,眼神也開始閃爍。
直到拐出個路口,來到一處鋪滿石磚的小廣場上。
小廣場中間圍著一棵參天大樹,看模樣,是頗有年歲的古銀杏。
樹下,還有石桌石椅。
儼然是村裡休閒,聚集的小廣場。
不過,喬寅山一路走來,已經變得無比謹慎。
見到銀杏樹的瞬間,就踩了剎車,隔得老遠,絕不靠近。
“我車就扎這裡,樹上葉子太茂密了,看不清藏沒藏東西,防著點好。”
喬寅山緊張兮兮說道,還不時抬頭遙望四周,生怕有什麼東西突然竄出來。
此刻,林沅已經平復心情,白嫩的脖子上還有青紫色的勒痕,但明顯神色堅強了不少。
她指了指石桌對面的一間院子,說:“那裡是村廟,村長一般會守在裡面。”
但她很快皺起眉頭,臉色浮現一絲擔憂,說:“不過村子成了這樣,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不會又有什麼陷阱吧。”
說到這,她臉色已經變得慘白。
顯然,中巴車詭異動靜帶來的陰霾還沒消退。
林沅擔心再出什麼事兒。
可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些動靜。
喬寅山連忙搖下窗戶,耳朵貼了過去,下一瞬,他臉色一變,難看到極點。
“怎麼聽見有人笑啊?”喬寅山嗓子發緊,聲音都發顫起來。
“笑?”汪強一怔,連忙也側耳傾聽。
很快,前後兩扇車窗都降下來些,聲音也傳入車內。
隱約間,我聽見嬉笑聲,婉轉又瘮人,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飄飄忽忽。
可當我確認聽見笑聲的一剎,臉色驟然陰沉了幾分。
緊接著,我又看向汪強,他面色也難看至極。
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縹緲笑聲,我們都感覺意外和震驚。
原因無他。
所謂夜深寧遇淒厲哭,不願多聞陰森笑。
一般陰魂顯形,只會哭哭啼啼。
只有厲鬼,才會發出笑聲!
這陰森詭異的枯冢村,不知道發生什麼,儼然已經養出厲鬼了!
隨著這些笑聲出現,我和汪強對視一眼,把身上的符籙拿了出來。
他疊了四張符籙,給了喬寅山和林沅,又貼身放在林老師夫妻身上。
旋即,給我使了個眼神,明顯警惕起來。
當我們每個人都拿好防身的符籙後,那笑聲越來越近。
緊接著,就看見車燈探照的遠處,閃過一道影子。
速度很快,幾乎是轉瞬即逝。
“喬老闆,小林,閉眼凝神,不可胡思亂想!”
汪強立刻做出反應,向前排厲聲一喝。
兩人當即有所反應,立刻照做。
我看的分明,此時已經是夜深時分,陰氣最重的時刻。
哪怕喬寅山這種八字命硬的人,也會看見陰魂顯形。
一旦看見不該看的,失了方寸亂了心神,就會惹出大麻煩。
輕則撞祟上身,重則三魂七魄有損!
此時閉上眼睛,少了五感的衝撞,加上符籙護身,至少能穩住心神。
不至於輕易被鬼迷眼。
這樣做的目的,是我們明顯察覺到,那厲鬼在靠近。
我手心中捏著的驅邪符,已經變得溼潤。
並非我手心冒汗,打溼了符籙,而是陰氣侵襲,讓符籙受損直接化開了!
可想而知,此地陰氣簡直強的離譜!
就在我心神不定時,遠處的銀杏古樹下,緩緩有一個人影,側身出現。
大紅色的鳳冠霞帔在身,步搖輕緩,好似閒庭信步。
在車燈的照射下,那一身喜服鮮紅欲滴,格外矚目。
我瞪大雙眼仔細看去,心猛地一激靈。
那喜服,那身段,不是水中浮棺女屍又是誰?
或者說,在枯冢村祠堂,和孫家大少冥配的人,也是她!
她給我帶來的恐懼和震撼太深,化成灰我也認識!
那女屍應該還在沙洲上,可她的魂兒,為何會歸來此地?
我腦海裡突然劃過一道靈光,視線不自覺落在前排緊閉雙眼的林沅身上。
林沅和她是雙胞胎姐妹,莫非天生有些玄妙的感應。
能召來她的魂魄?
而那笑聲,若是她在笑,就更讓人不寒而慄。
如此詭異的女屍,陰魂還變成厲鬼,指不定多可怕呢!
就在看見那陰魂瞬息間,我心已經沉到谷底。
可不等我喘口氣,更駭人的事發生了。
隨著那身穿喜服的人影出現在銀杏樹下,樹冠上的樹葉隨風而動,刮落了許多東西在地上。
下一瞬,汪強臉色大變,喊道:“快下車,樹上落了許多蛇下來,朝車這邊爬呢!”
聞言,我下意識瞅了一眼,頭皮忍不住炸起發麻。
密密麻麻扭動的蛇,在青石路上不斷爬行。
蛇信子吞吐的嘶嘶聲,不絕於耳。
這景象,單是多看一眼,就讓人渾身發冷,頭暈目眩。
這麼多蛇出現,衝著我們來,肯定是要了我們的命!
“操!快跑,這麼多蛇簡直要命!”我忍不住爆粗口,直接將後排的梁老師拖拽下車。
汪強也揹著林老師,從後排跳了下去。
喬寅山,林沅兩人睜眼後,看見遠處的景象,也是滿臉慌亂。
見鬼可怕,可蛇群同樣可怕!
見蛇爬了過來,我拔腿就跑,其餘人也跟了上來。
而逃竄的方向,正是村廟方向。
那一側,並沒有群蛇圍攏,是僅存的安全空地。
三步並作兩步,我幾乎用了平生最快的逃命速度,一下箭步來到村廟門口。
湊近一看,門上還對稱貼著兩張符。
汪強氣喘吁吁跟了過來,瞄了一眼,直接伸手推門,說:“快進去!這符籙是師父手筆,他就算不在,這也能管點事兒!”
門沒鎖,輕易被推開。
我一聽,直接大步跨出,進了村廟大門。
瞬間,四個能動的活人,帶著兩個只能喘氣的活人,來到了村廟前院。
院子空空蕩蕩,就是一片空地。
周圍也沒有佈置什麼,不像林沅說的有人留守的樣子。
咯吱——
就在這時,彷彿感應到有人進了院子,堂屋的大門自動開啟了。
我們幾人同時倒退幾步,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不敢輕易涉足前方未知的地界。
而村廟堂屋開啟瞬間,我視線落在前方,一眼看清屋內景象,胸口猛地憋了口氣。
幾乎要窒息了!
一個架在長凳上的棺材正對著外面,前面點了兩盞散發微弱火光的長明燈。
這擺設,和村裡其他屋子幾乎一樣。
看上去,像是死人後擺設的靈堂。
若是如此,根本掀不起我心中一絲波瀾。
但這副棺材不一樣,兩盞長明燈中間,還擺了張遺像。
那掛著微笑,滿臉褶皺的臉,不是姜老頭又是誰?
正是這張遺像,驚得我胸口堵住,整個人僵在原地,快要暈厥過去!
“師父!”我和汪強幾乎異口同聲淒厲喊出聲。
並且,顧不上其他危險,扔下揹著的林老師夫妻,箭步飛躍,衝向了堂屋。
姜老頭要是出了什麼岔子,那一切就全完了!
萬蛇圍宅,紅衣厲鬼,陰術高人...
哪個是我們能對付的了的!
我們六個人的命,怕是就要交代在這詭異的枯冢村!
衝向棺材的瞬間,我猛地感受到一股陰冷襲來。
周圍的溫度似乎降了好幾度,激得我雞皮疙瘩直起。
這還不算完,猛地一瞬,我不知道是不是耳鳴。
竟然又聽見蛇信子吞吐的嘶嘶聲。
下一瞬,我聞見棺材周圍有股濃郁的腥臭味傳來。
那味道,像藏在牙根腐爛很久的肉體,散發出的惡臭。
我想了沒想,心又沉了幾分。
難道說棺材裡的屍體,也出了問題?
姜老頭死無全屍?!
想到這,我身體止不住開始發顫,伸出手,準備用力推開掩蓋的棺材蓋,想要一探究竟。
嚓嚓——
就在這時,棺材後方傳來一陣淅淅索索的摩擦聲。
我下意識抬頭一看,瞳孔巨震,驚叫出聲:“蛇!”
只見一個蛇頭從棺材後方探了出來。
隨著蛇身顯露,彷彿直立的身體超出棺材高度不少。
一雙泛著金光的瞳孔死死盯著我,有股說不出的兇戾殺意。
汪強也顫巍巍的退了一步。
這蛇顯露出身形,無比巨大,身子比我大腿還粗。
簡直是巨蟒!
不僅如此,蛇頭上還生出了個噁心醜陋的肉瘤子。
遠遠看上去,像是長了個畸形的人頭,無比陰森瘮人。
汪強幾乎顫聲道:“這是養陰屍的蛇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