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下墜,瞬間止住了我大力的遊動。
而掐在我腰間的那股力量,更是兇狠起來,疼得我悶哼一聲,肉都快被掐掉了。
然後,我感覺背部涼沁沁的,一股寒意順著後背往身體裡鑽,像一整個大冰塊背在身後。
我嚇了一大跳,連忙扭頭看了過去。
只見程娟直挺挺掛在我身後,藉著腰間的抓力,完全貼了上來。
而她手上的勁兒越來越大了,拽緊我,像是要給我拖入這晦暗無邊的河底。
嘶!
這股痛感傳來,也讓我陷入極端的恐懼中,我知道再沉下去,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可我不想死!
瞬間,這股爆發的求生意志,反而生出巨大的力量,讓我不斷掙扎著想要逃離水底。
我咬著牙,額頭上的青筋開始突突鼓動,用出生平最大力氣掙脫拉著我下墜的力量。
電光火石間,繩子開始向著一個方向快速抽動,一股巨大的拉力傳來。
想來是程廣富他們終於收到我從水下傳出去的求救訊號,開始發力了。
有了這股力量的幫助,我雙腿發力,遊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眼看著江面就近在眼前。
快冒頭了!
可到了最後幾米距離,我小腿肚子突然猛一抽,腳底板驟然痙攣,痛感激得我弓起身子,動彈不得。
就這麼眨眼功夫,跟在程娟後面的黑影已經浮上來了。
這時,藉著江面透下來的光,我才看清黑影的真面目。
可就這麼一眼,看得我頭皮發麻。
那些竟然是一群臉色發青,僵而不腐的沉屍!
沉屍一個二個如有默契般,圍繞在程娟腳邊掛著,身上還裹著密密麻麻的‘美人發’,看得人心驚膽寒。
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我爹撈屍幾十年,這片水域向來風平浪靜,河面上就算有人落水,也都能儘快打撈出來安葬。
但眼下,居然引出這麼多沉屍,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這些來歷神秘的沉屍,纏著程娟想將我拉下水,顯然已經成了氣候有了兇性,極難對付!
想到這,我心中難免悲傷。
我這一遭,怕是不僅沒給我爹長臉,怕是我自己也要折在這裡,斷了羅家的根兒。
一時間,我腦袋一團漿糊,加上小腿抽筋的疼痛,我能掙扎的力量越來越小。
譁!
就在這時,身後游水的細密響動再次響起,而拽著我下墜的那股力量猛地消失大半。
我連忙低頭去看水下的情況,可視線剛動,我就被另一樣東西吸引。
掛在胸口的那枚金鱗,不知何時起,竟然有了驚人變化,開始詭異地散發著幽幽光芒。
我盯著那抹淡淡流光,分不清是鱗片反射出的,還是它本身在發光。
總之,在昏暗的水裡,顯得格外亮眼。
而那股清涼之感也向全身湧動,瞬間,我的腦子也清明瞭些,小腿上的劇烈疼痛也減緩許多。
像是有什麼力量傳遞了過來,消除了這些不適。
就這麼眨眼功夫,讓我反應過來,現在是要命的時刻,我不能再慌下去了!
似乎聽見我的求救,繩子上的拉力也越來越大,我雙臂拼命拉扯繩索,將自己的身體不斷送上江面。
嘩啦!
水花響動的聲音出現在耳邊,總算冒頭出水了!
我大口喘著氣,刺眼的陽光照射下來讓我睜不開眼。
緩了幾秒,我看清船的方向,扎個猛子就遊了過去,一隻手扒拉船沿,借力一撐,就翻上了船。
程廣富見我出水,連忙走了過來,神色緊張無比問道:“水下面啥情況?剛才我和你老伯兩個人拉你都拉不動。”
我大口大口喘氣,腰間還墜著那股力,來不及回答他的話,指了指綁在身上的另一道繩索。
“我給大姐撈上來了,你們快點拽上船。”
話音剛落,程廣富驚呼一聲,就靠在船沿邊開始扯繩子。
他雙手緊拽繩索,入水的那截繩子紋絲不動,像是有千斤重的石頭墜下水底。
幾次使勁兒,程廣富臉色通紅滿頭大汗,不斷拉扯繩索的雙臂青筋暴起,可以說用盡全力,但在水下的程娟愣是不冒頭。
連著幾下,程廣富臉色也變的極為難看,眼神也透出微微的恐懼。
他扭頭看向我,滿臉求救神色,說:“小兄弟,這,這我不行啊...”
見狀,我也覺得奇怪,按理說要出水的屍體,會跟著至親回家,不至於這麼抗拒。
難道說其中有什麼不對?
我站起身,走了過去,雙手緊捏繩子,朝水下大喊道:“這是你親爹,你不信他,難道信那些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
“我只說一遍,這是在送你回家!”
說完,我又從腰間的布袋拿出一個小罐子。
這是我爹裝的黑狗血,驅邪避煞的。
我懷疑是水下那些沉屍纏著程娟,所以她上不來船。
嘩啦一聲。
我拔開瓶塞,連帶罐子投進水裡。
黑狗血一下就在水面蔓延開來,染紅了一小片。
我死死盯著水面,瞅著水下一些黑影飛快閃動,然後手上那股勁兒瞬間就鬆了幾分,就知道纏著程娟的東西散開了。
瞅準這個空檔,我雙手大力一拽,程廣富也跟著使勁,下一秒,程娟的手,就直挺挺從水面冒了出來。
沒過幾秒,我們就給她撈上了船。
看見屍體的瞬間,程廣富終於抑制不住,當著我這個外人的面,嚎啕大哭起來。
哭得傷心,哭得徹底。
我在一旁總算鬆了口氣。
這一次獨自撈屍,我算是沒辱沒我爹的臉面,也完成了程廣富的委託。
對得起羅家這門手藝,是我爹的好兒子。
然後看時間差不多,我囑咐了程廣富幾句,讓他帶著屍體,就乘船回村,早點找人讓女兒入土為安。
他對我千恩萬謝,說著等忙完,再親自來蓬灣村謝謝我和我爹。
我聽了直襬手,等靠岸了,就帶著東西準備回村。
臨走下船,我決定再檢查了下捆著屍體的繩索,確認將屍體鎮住,才能完全放心。
不然,屍體半路鬧起來,這船鐵定靠不了岸。
此時,程娟躺在船艙上,被五花大綁,我上手摸繩子的時候,突然一愣。
緊接著頭皮開始發麻。
我赫然發現,放在她腰間的手,感受到了一陣輕微的蠕動感。
她隆起的腹部,剛才似乎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