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龐青雲帶著六個好手,將匕首放在袖裡,穿了便服,朝著拜月山而去。
拜月山,乃是洛陽排在第三位的青樓楚館,僅次於胭脂樓和醉雨軒,其中的當家頭牌雖沒有在風月榜前十之內,但也是洛陽的翹楚。
汪元奎坐在包間內,看著樓下戲臺之上鶯鶯燕燕的表演,懷中摟著一個年方二八的妙齡少女,一壺酒下肚,面色微醺,開始與周圍的兄弟划拳。
自賭坊之中出來,輸的個是底兒朝天,本想著會幫中,卻心有不甘,連夜做了個活兒,辦的並不是很漂亮,那人已經不能再用了,聽說被一個女子追了三條街,若不是輕功了得,今兒恐怕就交代了。
這個回話卻著實讓汪元奎鬱悶,洛陽城中什麼時候多出了個如此武藝高強的女子?又想著已經禁慾三日,今兒要靠這小娘們兒洗洗手上的晦氣,明日再睹,轉彎便來了這拜月山。
這裡的老鴇也好,龜公也罷,不認識一些達官貴人是應當的,但要是不認識汪元奎他們三個,恐怕這拜月山也開的不會安生了。
被迎了進去,身後的六個兄弟留下兩個看門,剩下的四個資歷老的便隨著進去喝花酒。
“兄弟們,一會兒好好玩玩,明天在跟我去一趟,今兒扔進去的,明兒連本帶利兒一起給贏回來。”汪元奎笑道。
忽的,門外傳來一聲響動,汪元奎功夫也不淺,下意識的扭頭朝著門口看去,很快四周的喧鬧聲傳來,將其盡數掩蓋。
“你,去看看什麼情況。”汪元奎道。
身邊一男子也感覺情況不妙,手中握了尖刀,邊走,便喊道:“老七,老七,外面沒什麼事兒吧……”
“沒……沒什麼事兒……”一道聲音傳來。
汪元奎這才放鬆了警惕,正要去摸那圓潤的臉蛋兒,房門卻被一腳踹開,下一刻,四道人影虎嘯而至,為首的一人更是手持偃月刀,一腳踹飛一人,旋即揮舞大刀直取汪元奎。
常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這樣的情況他們是經歷過的,但也都是會選擇在偏僻的地方動手,這種大庭廣眾之下,如何敢直接入室殺人?
來的人正是關勝,身邊三人朝著剩下的三個人撲去,手起刀落,卻是沒有絲毫留手的意思。
汪元奎見狀,一把將懷中的少女推了出去,順勢朝後一撤,抽出長刀,翻身便朝著窗戶跳去。
關勝偃月刀一拍,將那少女直接拍倒在地,此刻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二話不說提刀便追了上去,一躍而下,幾乎是跟在汪元奎身後的。
二人一前一後落到一層大廳之內,一個手拿長刀,一個凶神惡煞,一追一逃之間,樓下眾人盡是驚叫連連,左右躲閃。
汪元奎見狀,雙腳一停,轉身一刀刺去,正對關勝心窩之處。
而關勝卻早有防備,久經戰場的他如何會被這一個江湖之人所騙?嘴角一笑,身形從側面閃過,偃月刀順勢劈下,貼著汪元奎的後心重重的砸了下去。
“好險……”汪元奎大驚,這偃月刀的威力著實厲害,急忙抽身逃走。
關勝緊追不捨,從一樓跑到街上,打了幾個回合,又跑進了衚衕之中,想要憑藉對道路的熟悉甩掉關勝。
而關勝在出發之前,已經將周圍十餘條道路熟記於心,不過片刻,便將這汪元奎堵到了一處死衚衕。
“你究竟是何人?敢對我動手?你可知道我是誰?”汪元奎喝道。
“呵呵,管你是誰,我只知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關勝不與他多說廢話,一刀劈下。
汪元奎也是一把好手,可在關勝面前,還是差了許多,不過十餘個回合,便敗下陣來,體力不支,也是因為喝了花酒,又在賭場奮戰良久,精神不濟。
被關勝一刀砍斷右腳腳筋,急忙求饒:“你拿了多少錢?我給你雙倍……”
關勝並沒有言語,手起刀落,一刀結果了這三當家的性命,而後割下頭顱,用白布包了,走出衚衕。
“在哪兒,追……”一群官差聞訊趕到,朝著關勝這邊追趕而來,看這衣服,乃是刑部和京兆府的。
關勝自然不會坐以待斃,轉身跑進黑暗的角落,三兩步跳過高牆,翻了出去。
小院兒之中,一個男子帶著八名手下嚴陣以待,焦急的等著,忽然從牆外扔進來一個白布包裹之物,摔在了地上。
“人頭給你,剩下的事情,不需要我幫你做了吧。”關勝的聲音出現在牆外。
早有人在一邊等候,見到人頭,面露喜色:“大人神功蓋世,小的自然明白。”說完將那人頭撿起來,拿到了為首男子的面前。
這人正是汪元奎手下的得力干將,趙子恆。
此人與汪元奎認識,也是因為賭場……
趙子恆功夫也不弱,數年前張浩然在賭場降服汪元奎的時候,他也在場,被張浩然的氣勢震到,明白跟著張浩然幹,自然能夠出人頭地,吃香的喝辣的,汪元奎走後,憑藉賭友的身份,橫豎謀了個差事。
這些年摸爬滾打,刀尖舔血,為幫派立下的功勞比汪元奎要多的多,可汪元奎卻處處打壓他,甚至當眾羞辱與他,他贏回來的錢,被汪元奎奪取不說,稍有反抗便是一頓毒打。
他沒有什麼架子,平日裡贏了錢就拿出來與一干兄弟吃喝,再有富裕便幫助幾位家裡困難的兄弟。
一來二去,在一干兄弟中,比汪元奎的名聲和威望都要好,只是汪元奎是第三把交易,只要張浩然不倒,汪元奎也不會倒。
但今天下午,他看到了機會,關勝找到他的時候,他剛從賭場理出來,因為汪元奎剛剛進去,他不願再待在裡面。
關勝說明了來意,言簡意賅,若是要取而代之,只能殺了汪元奎,人關勝可以殺,但是如何取而代之,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而且現在的張浩然,到了晚上不一定就還是大當家的。
此言一出,若非關勝帶了靖安司衙門的捕快,怕是趙子恆要出手了,萬一是張浩然的試探,可如何是好?
人不狠,站不穩,想起這些年來的打壓,趙子恆一咬牙,拉了十幾個小頭目,商議此事。
直到現在,他們終於是定下了決心,手中提著汪元奎的腦袋,出了小巷,朝著安定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