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聽姜念嬌說了來龍去脈後,他甚至都猜到了這鄭府尹為什麼會這麼做。
畢竟前陣子趙睿安的死訊傳來,邕帝是十分震怒的。
而自己那好大喜功的舅舅正因為之前糧草一案十分低靡,如今見這查案的事情落在了與自己同盟的上京府衙,便當下許諾嚴查此事,還說那鄭府尹辦事如神,只吹之內便能將兇手捉拿歸案。
他們原本想著這案子就在上京發生,而且趙睿安還曾在上京鬧市待過,查起來應該十分簡單,加之還有人把矛頭指向姜家二小姐,他們便想借著此事打姜家的臉。
不想一番查探之下,他們一無所獲不說,便是以為是兇手的姜芝也只成了純粹的受害者。
如今莫霞跳出來說自己曾經傷害過趙睿安,這鄭府尹不拿她當替死鬼才怪。
故而在姜念嬌替莫霞上完藥後,趙衍楨只突然道“這事待莫霞前輩醒來之後,若那鄭府尹再來招問,你且勸著前輩,讓她儘量配合於他吧。”
聽到這話,姜念嬌立刻瞪著趙衍楨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難道也想讓莫前輩招認?她若認了這種罪,那才是萬劫不復呢。”
隨後她只又似是想到了什麼,她不免出言譏諷道“怎麼?三殿下你莫不是也想讓這鄭府尹拿莫前輩領功?不過想想也是呢?畢竟那鄭府尹也是陳家大房的人。”
趙衍楨聽她如此譏諷,卻是不怒反笑“在嬌嬌眼裡,本王便是如此不顧是非黑白之人?”
被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灼灼望著,姜念嬌只覺有幾分心虛,但想想自己重生前聽過的一些關於他的罵名,姜念嬌道“是不是那樣的人你自己心裡清楚。”
說完這話,姜念嬌只又低下頭去,她本也無意於與趙衍楨爭吵這些。
畢竟各自為營之事,她自己也做過,又有什麼好指責他人的。
只可惜趙衍楨卻在此時勾起了姜念嬌的下頜,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只定定望著姜念嬌,隨後他將姜念嬌摟入自己懷中,只貼著姜念嬌聲音極輕卻堅定道“本王不是這樣的人,至少在這件事上不是。”
他說完這話便鬆開了姜念嬌,隨後他又補充道“你若肯信我一回,便讓她照我說的做,本王保管她死不成還能少吃些苦頭,若是嬌嬌不信,也大可以讓她繼續受苦。”
說完這話,趙衍楨便起了身。他面色雖是平靜,但看得出來,他心底還是有幾分不悅的。
畢竟這次過來,他除了看她,本還想順便告訴她在自己的求情之下,用不了多久便能離開牢獄,回姜府待審了。
不想在莫霞這事上,姜念嬌居然是如此看待自己的。
而姜念嬌看著離開的趙衍楨顯然也沒挽留他的意思。
趙衍楨到底是不甘心的,在走到牢門口,他只又返身道“用不了多久,你便能回姜府了。”
姜念嬌聽到此處,先是一愣,隨後問道“怎麼?這是措珠找到了嗎?”
趙衍楨只做漫不經心道“哪有那麼容易找,是本王替你求了情,說如今嫌犯另有其人,便不該將一個無辜之人繼續扣押在牢獄之內,他們覺得本王說的甚為合理,這才同意讓你回去待審。”
趙衍楨本以為姜念嬌怎麼著也該對此有所表示。
不想姜念嬌卻只是哦了一聲,倒顯得他是多此一舉。
他也懶得等她來誇了,只不甘心的又走了回來,他分明蘊著怒火,卻還笑意盈盈的問道“你難道不該謝謝本王嗎?”
姜念嬌本想說他是在多此一舉,畢竟在姜府待審她也只能待在姜府,哪裡也去不了,在這牢獄裡待著她好歹還能照顧一下莫前輩。
不過這話也確實太過不近人情了,而且當她抬眼看到趙衍楨那古怪的表情時,那到嘴的話便換成了乖乖的兩個字“謝了。”
聽到這兩個字,趙衍楨琥珀色眸子裡那熾烈的情
緒才似是有所緩和。
姜念嬌本以為這事也就告一段落了,不想趙衍楨卻是趁著她不注意只又在她唇邊落下一吻。
那吻如蜻蜓點水,轉瞬便分開了。
趙衍楨卻笑得如同偷腥成功的貓兒。
“收到你的謝禮了,本王改日再來看你。”
送走了趙衍楨,姜念嬌一扭頭,便看到隔壁王鐵牛捂著春生的眼睛一副非禮勿視的模樣。
如今見趙衍楨與憐鶯離開後,那王鐵牛才鬆開了春生的眼睛。
但即使如此周圍牢獄裡也還是有不少人看得見這邊的情形,想到趙衍楨剛才與自己親密的情形,姜念嬌後知後覺的臉上一紅。
之後等到入夜,莫霞方才醒了過來。
姜念嬌也考慮了一下午關於趙衍楨的提議。
思來想去,她還是不得不承認趙衍楨說的話也有他的道理。
入了這上京府衙便是胳膊擰不過大腿,與其死撐著最後被人強按著低頭,倒不如先把此事認下來。
反正從提審到問斬都需要一段時間,只要在問斬之前查出真兇這事便還有翻轉的機會。
而且這麼大個案子,肯定不止經過上京府衙這一道,最後還得提到御史臺,而她舅舅正是御史臺正官,這事只要舅舅過問,到時莫霞前輩再說自己是被屈打成招,這樁案子便能再推翻細查。..
想到此處,姜念嬌便也覺得趙衍楨的提議萬分可行了。
故而她只待莫霞醒了之後,便把自己的想法同莫霞說了。
莫霞剛才強撐著本也是覺得此事孤立無援,只能由她自己頂著,但得了姜念嬌的話,莫霞自然便同意了姜念嬌的提議。
此後一夜無話,翌日清晨,天光亮起,細雨濛濛,姜念嬌得到了獄外保釋,而莫霞也照著姜念嬌的說法只假意認下罪案,倒沒再受到刑罰。
這兩人看起來的絕處卻處處透著生機。
然而另一邊的措珠便沒這樣的好運了,這段時日因著官府的通告,他們這一路幾乎都不敢入城鎮,只能在一些偏遠的山莊用銀錢買些主食宿在野外。
然而焚梅隨身攜帶的銀錢本就只夠一趟,此時回程折返,很快錢糧便斷了。
焚梅倒是能打獵,然而措珠與焚梅顯然在去上京這事上仍舊沒有達成共識,措珠也怕自己一放了焚梅,焚梅便會拖著自己去他的家鄉看著他等死。
故而措珠只能自己親力親為,捕不到獵物,他們便吃野果,野菜為食。
加上一路舟車勞頓,宿在野外又擔心強盜豺狼,夜裡不能入睡。措珠都覺得自己身體快撐不住了。
而昨夜一場大雨過後,措珠凍了半宿,最後她只在焚梅的呼喚下才回了車廂。
然而即使如此,第二天她仍是發起了高燒,只昏迷不醒。
焚梅倒是醒了,然而他手腳被重新綁束,他如今只連最基本的動作都無法保持,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措珠渾身高熱,自己卻無能為力。
然而就在他行將絕望之時,他卻突然聽到不遠處似乎有腳步聲靠近。
此時哪怕是強盜也好,他也認命了,故而在聽到悉索的腳步聲後,他只拖著嘶啞的聲音道“有人嗎?外面有人嗎?”
來人也果然聽到了他的呼喚,那人只一把掀開了車簾。
隨後焚梅只與一名四十來歲,目光陰翳的羌漠男子視線相對,而且那男人看著他時,有明顯的殺意略過。
看到這人的面貌,焚梅不免面色一白。
他幾乎都要以為這是主子派過來的人了。
故而他只高聲道“逃跑一事與措珠無關,都是我一人所為,求主子饒恕措珠,要罰便罰我一人吧。”
然而那中年男人聽了這話,卻是沒有吭聲,他只抽出腰間的一副畫軸,隨後又拿著畫軸與這二人仔細比對。
看到他拿畫比對,而且那還明顯是關於自己與措珠的官方榜文。
焚梅便也知道這羌漠人大概不是自己主子派來的人了。
此時只要不是主子派來的人,他也就安心了。
畢竟官方再怎麼通緝,也不會立馬要了他們的命,尤其這事措珠其實也是被矇在鼓裡的。若真是入了官府,對措珠來說或許多少還有轉寰的餘地。
故而焚梅見那男人比對時,便連忙開口道“我們就是你要找的人,你先救救措珠小姐吧,我自願隨你們入官府!只要您能救救措珠小姐。我什麼都招。”
說完焚梅似是怕對方拒絕自己。之後他只又對著那人咚咚咚的磕起了頭。
男人看著室內一個被綁著的青年,又看了看另一側因為高熱而蜷縮成蝦米的少女,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把自己折騰到了這種地步。
不過他還是上了車。
他的身材十分高大,在他上車之後,車廂內都似是被陰影籠罩。
他上車只將少女翻了個面,隨後他伸手探了探少女的額頭,在感覺到滾燙熱意後,他只從自己懷中摸出一顆藥丸。隨後他只將藥丸放入少女唇中。
“這是退燒藥,過一會她便醒了。”男人解釋的當口只也將少女捆綁了起來。
焚梅在危險解除後,心思顯然又活絡了起來“大哥您看著也不像是官府中人,不知大哥打算將我們送到何處領賞?”
“不知那邊給你的賞錢幾何?”
不想那男人卻連理都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