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機弩的李雲澤帶著探馬們離開了。
對岸的慌亂與大喊大叫，對他來說沒有絲毫吸引力，不知道多看一眼。
既然渡河已經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尋找別的入口。
東西走向的喀喇崑崙山，與西東走向的興都庫什山，幾乎徹底斷絕了南下的可能。
各處陡峭的山口都有吐蕃人的兵馬駐守，強攻這種險峻陡峭的山口，幾乎與自殺無異。
翻閱著早已經映入腦海之中的地圖，李雲澤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了決斷。
大軍沿著喀喇崑崙山，迅速向著東南方向疾馳。
沿途遇上雜胡部落或者是零星活動的吐蕃人，都是上去就滅掉，隨即掠走物資，牛羊處置掉作為食物，馬匹當做馱馬全部帶走。
喀喇崑崙山是如此的壯麗巍峨，雪線以上白皚皚的冰川與積雪，讓許多從大唐河北等地來的將士們，看的是目瞪口呆。
用薛仁貴的話來說就是‘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高的山！’
的確是高，說是直插雲霄也不為過。
尤其是在最高的那處山峰下，李雲澤對將士們說‘這就是喬戈裡峰，應該說是不周山的原型。’
將士們仰頭看去，蔚藍的藍天之下，一座白皚皚的雪山直插雲霄，在一眾高大的山脈之中格外顯眼。
“這就是不周山嗎？”
“西崑崙，西王母啊。這裡就是西崑崙~~~”
“要拜神仙嗎？”
“這不周山這麼高，誰能爬上去啊。”
“傻了你，神仙都是用飛的。”
“......”
除了喬戈裡峰之外，西崑崙這裡基本上每座山頭都是高山，世界上排名最高的十幾座山峰之中，三分之一都在這裡。
海拔八千米以上的就有四座之多。
喬戈裡峰之所以如此特別，是因為除了海拔之外，單純的山體高度就在四千米以上！
一座四公里高度的大山就在眼前，而且還隱約就是傳說之中連線天地的不周山，唐軍將士們的激動也是可以理解。
就像是山海經裡說的那樣，這邊的環境是真的太過於荒蕪。
不敢說寸草不生，但是絕對不適合人類居住。
這裡是真正的高原，唐軍士兵們吃飯的時候都是經常煮不熟。
至於身體上的反應，則是依靠紅景天與藏紅花來壓制。
實在不行的話，早早就返回了疏勒。
走這樣一條路線最大的好處，就是沒人知道他們在哪，也沒人知道他們要去哪。
李雲澤知道自己要去哪，繼續南下去往喀喇崑崙山口。
之前的娑勒川，渡河過去就是小勃律國，不出意外的話，程咬金所部就在那兒。
現在走的喀喇崑崙山口，過去了則是大勃律國。
沿著大勃律國一路往西北走，就是走此時喀喇崑崙山的另外一側山那邊就能抵達小勃律。
比起別的地方來說，喀喇崑崙山口這裡足夠寬敞。
來到這裡的時候，不出意外的果然是有吐蕃兵馬駐守在此。
李雲澤也是想笑，吐蕃人這次真的是下了大本錢，幾乎是哪兒都能見著他們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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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喇崑崙山口非常寬敞，雖然吐蕃人佔據了高原地形的優勢，可唐軍的高原反應在藥物與食物的幫助下，遠沒有想象的那麼嚴重。
當然了，這事兒在這個時代裡叫做氣瘴。
數千唐軍鐵騎一個衝鋒就打垮了人數相差不多的對手，隨即透過山口來到了喀喇崑崙山的另外一側。
來到了這邊，與山的另外一邊截然不同。
這裡的崇山峻嶺之間，有著一條諾大的河流蜿蜒流淌。
這條河的名字叫做獅泉河，在後世的話則是叫做印度河。
獅泉河的河水極為清冽，又純淨又冰冷，畢竟是高山冰川與雪水融化彙集而來。
找到了這條河，剩下的旅途就簡單了許多，直接沿著河流往上游走過去就是。
河谷之中的道路還算是平坦，沿途大勃律國的村鎮城池，面對唐軍的時候除了震驚之外就是投降。
真正選擇抵抗的，也就是有吐蕃人駐守的地方。
從這裡就能看出來吐蕃人這次行動的一個弱點，那就是兵力太過於分散。
這裡放幾千，那裡安排幾百，在戰鬥力遠遠不如唐軍的情況下，基本上都是白送。
李雲澤倒是沒有對沿途的鄉村城鎮下狠手，僅僅只是索要了些許的補給品。
大勃律國非常聽話，基本上就是要什麼給什麼。
經過大半個月的快速行軍，終於是抵達了小勃律國的孽多城。
歷史上百年之後的天寶年間，安西都護府會在這裡設定天寶歸仁軍，成為大唐治下的軍鎮之一。
現在的話，這裡是小勃律的國都所在。
小勃律國也是欲哭無淚，大唐來了一通暴揍，連國都都被搶了。
吐蕃人跟著又來了，又是一通暴揍，跟唐軍在小勃律境內來來回回的廝殺，倒黴的還是當地人。
現在唐軍的援軍來了，孽多城外真的是成了人間煉獄一般的地方。
圍困孽多城的吐蕃大軍足有數萬之多，而程咬金所部在翻越蔥嶺的時候就折損不少，之後一路征戰到行在，只剩下缺乏補給的八九千人駐守在孽多城內。
這裡最重要的還是河谷縱橫，高山連綿。
其道路難行，很難發揮唐軍的裝備優勢。
反倒是吐蕃這兒，擅長山地作戰不說，還沒有氣瘴的困擾。
不過援軍來了之後就不同了。
沿著河谷進軍的李雲澤，直接從吐蕃人防備最空虛的後背方捅進去，數千鐵騎馳騁衝鋒，摧垮了吐蕃人的軍營。
程咬金自然也沒有閒著，開啟城門出擊配合，可算是解了孽多城的圍困。
“你們可算是來了！”
形象上很是唏噓的程咬金，見著李雲澤的時候長長舒了口氣。
“被困在這兒幾個月了，城裡的狗都被吃光了。你們若是再晚來半個月...”
後面的話不用說的太詳細，李雲澤示意入城說話。
入城之後，城內沒見著幾個當地人，一旁的程咬金解釋說“得知橋被斷了，我就知道出事了。立刻將城裡人全都趕走，只留下了糧食，還在城外收集了一波，這才能撐到現在。”
至於那些城裡人被趕走之後該如何活下去，程咬金沒說，李雲澤也沒有問。
“倒也不是打不過。”程咬金還在解釋“吐蕃人雖然人多，可老夫卻是不憷。只是軍中疫疾橫行，許多將士因為氣瘴而全身無力，只能是勉強固守城池等待救援。”
大小勃律國這兒，平均海拔都在六千米以上，哪怕是在河谷地區的平均海拔，也在四千米以上。
對於這些大都是從關中平原來的唐軍來說，氣瘴的影響非常嚴重。
“孫道長研製的藥丸沒吃？”
“當然吃了。”程咬金連連搖頭“只是沒想到這邊會這麼高，而且一直都是這麼高！過蔥嶺的時候就吃了許多，到了這兒之後更是吃光了。”
這是認知上的原因。
此時玄奘還沒有返回大唐，他在西域以及天竺各地收集的情報，還未曾讓大唐得知。
程咬金出發之前得知大小勃律國這兒都是高山，也專門帶來了孫神仙用來治療氣瘴的藥物。
可卻是沒想到這世界上居然會有這麼高的地方，也沒想到後勤線會被切斷。
等到藥物吃完，那就只能是勉強守城了。
“修整幾天。”李雲澤開口說道“將士們恢復力氣之後立刻出發回去。”
“回去？”
程咬金神色陰沉不定“為了這裡，數千將士拋灑性命，就這麼走了？”
“走了以後還能再來。”李雲澤警告了一句“這次的主戰場不是這兒，主力會戰決定了國家的命運。這裡只是偏僻的支線，原本我是不打算浪費時間來救你的。”
李雲澤看向不遠處那些精神萎靡的軍士們“我是為了他們才來的。”
“這件事情老夫不能做主。”
程咬金乾脆搖頭“攻打大小勃律國是陛下的旨意，我得請示陛下方可。”
這就是電報出現之後的另外一個副作用了。
以往前線的戰況，自然是有統兵的將領們自行決斷。
可當有了電報之後，李二的手就跨越千萬裡伸了過來。
這還是李二能力出眾，是一位出色的馬上皇帝的緣故。
若是換做長於深宮婦人之手的皇帝...簡直不敢想象。
不過李雲澤不在乎，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至於大唐以後的皇帝會不會成了某位日記達人那般的微操大師，他是懶得去管的。
李二的電報回覆的極快，而且簡潔明瞭。
電文上明確要求程咬金放棄之前的攻打大小勃律國的命令，跟隨著李雲澤的援軍返回安西。
李二還特別囑咐了程咬金，讓他遇事多與李雲澤商議。
這是一種委婉的說辭，本質上就是‘什麼事情都聽李雲澤的。’
給程咬金留了面子，他自然也是看的明白。
李雲澤帶來了補給，尤其是大量的紅景天藏紅花等對高原反應有效果的藥物。
得到了補給的程咬金所部，逐漸恢復了實力。
數日之後，兩支唐軍開始收拾行囊動身返程。
這次不需要再繞行千里從喀喇崑崙山口原路返回了，直接北上來到娑勒色河，驅散這裡的吐蕃人，驅趕著俘虜們重修了一座臨時橋樑。
越過娑勒色河就是蔥嶺，越過蔥嶺再北上數百里就是疏勒。
程咬金這次征討大小勃律國算得上是無功而返，不過他卻是在臨走的時候，將小勃律國的國王給抓走了。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跑了這麼遠，損失了這麼多的將士，總不能是無功而返。
對於抓走國王的事情，李雲澤也沒反對，就當是給李二的國王可汗合唱團增加一位新成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