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魏棶算起來是我妹妹，”林峰壓著內心的那種得意，“您知道吧？”
陳禕頔上了趟廁所，擰開水龍頭洗手沒搭理他。
緊接著身後穿來了點火的聲音，煙味瀰漫了整個衛生間，林峰又問：“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什麼時候的事？”
“沒在一起。”陳禕頔從鏡子裡看著他，語氣澹澹的。
林峰頓時有一點失望，畢竟他有私心，他很想和陳禕頔攀上這麼個親戚關係，過了一會兒他繼續問：“那，要我幫您嗎？”
“不需要，等她畢業我會追她。”
林峰早就看出來陳禕頔對魏棶的心思，他笑著用舌尖頂了頂腮，把抽了一半的煙按在洗手檯上，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其實沒必要等到那時候，你看咱們的老一輩，十五六歲娶妻生子的也多的是，早搞到手早安心啊，我可以幫你。”
什麼叫搞到手？
陳禕頔聽到他這句話有些不快，覺得他並不尊重人，但是礙於情面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低罵了一聲‘艹’，然後不急不慢道：“我說了不需要……誒對了，你知道哪裡有熱水嗎？”
“熱水？你要熱水乾什麼？”
陳禕頔並沒有多防備，坦言道：“棶棶肚子不太舒服，我想弄個暖水袋給她，有嗎？”
林峰輕笑一聲，挑眉道：“她來例假了？痛經？”
陳禕頔：“……”
似乎是想到什麼，林峰突然湊到陳禕頔耳邊低聲冷笑道：“陳少知道怎麼緩解女孩子來例假時的痛經嗎？”
“那就是……”他的語氣刻意放緩，一字一頓，“性。”
“你們要是能發生關係，不僅能幫她緩解痛經，還能幫你直接把人搞到手，這不是兩全的事嗎？只要你想，我隨時都可以把她送到你床……”
林峰為了和陳家攀上關係，似乎已經不擇手段了。
他話還沒說完，衣領就被人勐地拽了過去，力道大到他不受控地往前傾著身子，整個人差點摔倒。
陳禕頔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垂下的眼眸一如既往地寒冷，透著一股兇狠暴戾。
平日裡林峰雖說很尊重他，但是也不害怕他的，畢竟自己是個成年人，他身量再高也不過是個高中生，完全沒必要害怕。
可是這一刻，林峰的身體彷佛不受自己控制，就這麼被他揪著領子動彈不得。
“這話你要是再敢說第二次，”陳禕頔一字一頓地警告他，聲音寒涼刺骨，“老子他媽的就弄死你。”
直到陳禕頔鬆開他的衣領，把他往牆上狠狠一推，他的後背撞到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林峰這才靈魂歸位，既驚恐又憤怒地喘著氣。
陳禕頔抬腳就走，剛走到衛生間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嗤笑：“陳少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知道魏棶有先天性心臟病吧？”
陳禕頔蹙著眉腳步一頓。
“你難道不想試試她行不行麼？你說以後萬一她在你們同_床的時候呼吸困難，喘不過氣……那不是掃了你的興致嗎？不能過於魯莽還不能時間過長，作為一個男人，我非常誠實地告訴你，她那樣的身子可滿足不了你，不能盡興啊。”
陳禕頔勐地回過頭看著他，兩眼充血，雙拳緊握咯嘣作響。
林峰邊笑邊整理自己的衣領：“所以說，找個時間，試試她活兒到底怎麼樣，她要是行呢就要了她，她不行就趕緊換一個，我親妹妹林思對你可是情根深種啊，考慮一下？”
陳禕頔冷哼一聲，聲音小到只有他自己能聽到：“我說過了，會弄死你。”
.......
魏棶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沒一會兒就被一陣電話鈴聲給弄醒了。
來電顯示是魏增海，魏棶眯著眼看了眼時間，心道陳禕頔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她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喂，爸……”
電話那頭魏增海焦急地問了句廢話：“你在哪？”
魏棶捂著肚子：“還在飯店，沒散場呢。”
“快快快！”魏增海急著說，“他們兩個剛被車接走，我這邊趕過去還要一段時間，那醫院離你很近，你先去看看別讓他們再動手。”
魏棶皺著眉聽得雲裡霧裡：“誰？去什麼醫院？”
“小陳和林峰打起來了！已經去醫院了。”
……
醫院的走廊充斥著滿滿的消毒水味道。
魏棶強忍著自己身體的不適，額前頭髮有些亂，眼眶微微發紅，看起來很著急。
很快她們找到急診室，陳禕頔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急診室外邊的長椅上，兩腿自然地伸著，坐姿懶散又鬆垮。
臉上貼著紗布，嘴角紅腫著還在滲血，最嚴重的應該是手腕上那層厚厚的繃帶。
他正抬頭盯著天花板發呆。
聽到腳步聲，陳禕頔緩緩扭過頭，跟來人對上視線。
魏棶愣在離他兩步的距離，魏楊一路小跑衝到陳禕頔面前：“你這是打輸了？怎麼傷這麼嚴重？你平時看起來還挺厲害的，怎麼連林峰哥都打不過？林峰哥真過分，為什麼把你打成這樣啊？”
看著魏楊小朋友一本正經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樣子，他沒忍住笑出了聲。
魏楊突然想到了什麼，視線在魏棶和陳禕頔兩人之間來回好幾次，已經做好了準備——
以防她姐因為一時生氣再把陳禕頔揍一頓，他都傷成這樣了，不攔著點他會被打死的吧。
魏棶一直皺著眉，低著頭看陳禕頔手腕處的那層厚紗布，她知道陳禕頔那裡有舊傷，本身就沒好利索，這下又復發了。
陳禕頔嚥了咽口水，任由她看，片刻之後才站起身。
他抬手將魏棶耳邊的碎髮攏到耳後，在魏棶無比緊張擔心的眼神中，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我先宣告一點啊，我可沒打輸，老子打架就沒輸過。”
“還有，這次是我先動的手，”陳禕頔坦誠布公自己的錯誤，但是覺得自己格外佔理，“那是他欠揍！你能不能別生氣？”
“別生我氣嘛～～行不行？”
魏楊：“……”
他剛才的臉色還很輕狂，戾氣很重，現在再看看。
他低垂著眼，渾身散發著矯情又做作的撒嬌和顯而易見的委屈。
魏棶走的急，嗓子有點幹：“你手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還好...吧，”陳禕頔頓了一下，對上魏棶的視線就不敢說謊，坦言道，“呃，可能有段時間不能動彈了，不過問題不大。”
魏棶眉心蹙得更狠，嘴角一沉，澹澹道：“林峰在哪裡？”
陳禕頔垂眸看著她，眼底黑漆漆的，映出了魏棶的身影，良久他沉聲道：“六樓，去拍ct了。”
“為什麼打架？”
陳禕頔躲避視線，保持沉默。
魏棶正在質問他，這一層的電梯門剛好開啟，有兩位民警走出來，然後徑直走到陳禕頔面前。
“我們已經和林峰聊過了，他的態度不是很明確，問一些具體的經過他也閉口不談，”其中一位民警拿著手冊道，“所以我們來問你，請你說一下事情的起因經過，以及是否接受我們警方的調解？”
“我先動的手，那是他嘴賤欠揍，老子不跟他和談，”陳禕頔笑著，一副雲澹風輕的樣子，“警察叔叔，咱該驗傷就驗傷，該拘留就拘留，不過雖然是我先動的手，但是他也揍我了，他也跑不掉被關幾天吧。”
兩個民警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個囂張的少年。
“你給我閉嘴！”魏棶照著他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陳禕頔趕緊閉上嘴沒再吭聲。
民警聽完陳禕頔的話，瞭然：“你們這些年輕人火氣太大，不就是一些口角引發的爭執嗎？小夥子，我看你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怎麼就這麼戾氣呢？你監護人呢？還沒到嗎？”
魏增海急著趕過來，正好聽到這段對話，他趕緊上前擋在陳禕頔跟前，艱難喘氣道：“對不住對不住對不住啊，警察同志辛苦了，給你們添麻煩了。”
民警和他握著手，納悶道：“您是哪一方的監護人？”
魏增海沒想到驚動了民警，就想著不管怎麼著都不能把事情弄到派出所，他滿臉堆笑地拱手道：“我是林峰的姑父，是陳禕頔的——”
叔叔？還是，未來岳父？
魏增海頓了一下，指著陳禕頔繼續道：“我是他爸爸。”
魏棶：“......”
陳禕頔忍住笑，心裡暗爽。
民警點點頭：“哦，他們倆是表兄弟？”
“是是是是，您看這就是他們兄弟之間的小打小鬧，勞煩您跑一趟，我一定好好教育他們，您看能不能不要鬧到派出所啊？沒必要佔用咱們的社會資源，您說呢？”
兩位民警對視一眼，聽出來魏增海的言外之意，不想把事情鬧大，既然兩人是兄弟，而且年紀都不大，就讓他們父母好好管管吧。
“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走了，希望你們這些做家長的能好好管管孩子，不要整天忙著工作，顧此失彼。”
“是是是，您教訓的是。”
……
魏棶沉默著聽了一會兒，直到手腕被人抓住：“棶棶，別生我氣行不行？你別不說話，我害怕……”
魏棶把手抽出來，冷言道：“你不是很厲害嗎？被拘留都不怕，你還怕什麼啊？”
陳禕頔愣了一下：“我錯了，別生氣。”
“你坐這兒等著，”魏棶輕推了他一下，澹澹道，“老老實實的，我馬上回來。”
“那你還生我氣嗎？”
“你覺得呢？”
陳禕頔後背一涼：“我閉嘴，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