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特孃的，是不是整個長安城的人，如今都擠到了這麼一個小破店中了吧？”
光著一隻腳丫子的李德裕，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之後，用著已經很是有些嘶啞的聲音，在嘴裡罵出了這樣一句來。
配合著他身上歪歪扭扭的小馬甲，凌亂的頭髮，滿身的臭汗。
再也沒有平時，那樣一種世家公子的瀟灑模樣。
甚至一點都不誇張的說，就算是他阿孃來了也認不出此人，就是自己那一個一直注重儀表的兒子。
讓這位前宰相之子，之所以如此的狼狽。
那是因為李德裕當前的身份，是胖西來超市、保寧坊分店的一名理貨員。
更為準確的說，當牛僧孺這一個死對頭，選擇將去‘便民小餐桌’輪崗，從相關產業養殖場中，一名餵豬員工開始做起了之後。
以李德裕的高傲，又如何願意在這一個死對頭面前露了怯。
不過稍微思量了一會後，就是選擇了去‘胖西來超市’中輪崗。
沒有去最早的時候，他原本打算去的‘四通車行’做事，主要是風華會告訴他在很快之後：胖西來超市，就會有著一個大動作，也會得到一個巨大的發展。
因為李德裕就選擇去了超市，同樣是做最底層做起。
最初的時候，李德裕的第一個崗位是保管員，又或者說是倉管。
因為自小就是接受了李氏的家學，李德裕掌握的知識面雖然更偏重於文章、詩詞、治國一道。
但是基本的數學教育，像是《九章算術》之類的還是學過。
這樣一來，保管員那些貨物分類、入庫、登記、保管等工作，上手的很快。
不過是五六天的時間西來，就將保管員的各種門道摸了一個比較清楚；接著，自然輪到了下一個崗位，也就是當前的崗位：理貨員。
本質上來說，李德裕這些古人，若是與現代位面的人員對比起來話。
他們可能科學文化常識和知識、見識等這些方面，會有著一些差距，但是一點也不代表著這些人傻。
反而，人家能在歷史上留下一個名字，不知道比起好些現代人聰明瞭多少。
所以在正常情況下，超市的保管員、理貨員。
這些就算在現代位面，也是屬於沒有什麼門檻的工作，對李德裕這一種人傑來說，只要肯認真去做，也根本不存在什麼困難。
正常的情況之下，最多兩三個月的時間，李德裕就能將‘胖西來超市’，所有的基層崗位輪崗上一次。
然後，可以逐步接替風華會超市方面工作，成為這裡的負責人。
再然後，透過不會太長的時間，就能徹底的成長起來，逐步成為整個產業的掌門人，也是他們離開之後的接班人。
話說！雖然李德裕目前為止，還不知道胡彪等人那一盤大棋的規劃。
不過在心中還是有著一個足夠的信心，最多兩個月的時間之後，自己就能成為胖西來超市的一名分店長。
只是他沒有預料到的是，在他信心滿滿的時候，現實給他大大的下馬威。
僅僅是一個回饋活動，店裡居然來了這麼多人。
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頭，耳邊聽到的是各種喧鬧的雜聲，鼻腔間聞到的是各種的汗臭味。
一時間，心中那叫一個震撼的厲害。
又或者說，他這樣一種貴公子，低估了一個雞蛋，一隻肥雞，又或者是一些家庭日用品對於婦人們的吸引力……
比如說，像是裴劉氏這一種婦人。
原本不過是尋思著，若是超市裡的東西價錢一樣，那麼花上二十幾分錢，買上家中可以日常用上幾日的米麵。
順帶著也好換到一個雞子，不要白不要不是？
若是那什麼抽獎一次，能抽中一隻肥雞就是好了。
結果了？自從進入了超市之後，驚訝的發現了這一個她以前只有買蜂窩煤爐子，才是進來看過了一眼的超市。
並不是如何豪華的門面之中，裡面居然是擴大的規模。
從原本不大的店面，變成了一兩畝之大。
全部打通了之後，用竹子支撐了起來。
其中米麵糧油、已經殺好的雞鴨、羊肉、豬肉、各色的點心，鞋襪，鍋碗瓢盆、爐子、蜂窩煤。
麻布、絲絹等各種布料，甚至是直接縫製好的衣物。
總之，只要是生活所用的物資，除了鹽巴、酒水這些朝廷專賣的物品，這裡統統都有的賣，怕是有著上百種之多。
這些貨物，按照類別分別擺放在了一起。
匆匆一眼看了下來，直接將裴劉氏這婦人看花了眼；驚訝的發現，往日需要跑上了好些地方，才能買齊全的東西。
在這裡一圈轉悠下來，居然全部能夠買到。
每一樣的花樣最少有著數樣之多，可以進行對比和選擇。
當然，貨物的種類、樣數這些，對於裴劉氏這一種居家過日子的婦人們來說，根本不是最重要的一個事情。
最為重要的是，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比起其他地方便宜了差不多半成。
等於是在其他地方，她辛苦討價還價下，需要二十文才能買到的東西，在這裡卻只要十九文就能買到。
對了！還能多拿一個雞子，以及抽獎一次了。
想到了這樣一點之後，裴劉氏摸了一下自己的錢袋之後，就做出了一個決定：
上午把帶著的錢花完之後，等到下午的時候，多帶上了一些錢財過來，再多買一些貨物回去。
反正米麵這些糧食，家中總要吃的，一些日用品也是遲早要買，為什麼不趁著便宜多買一些？
而與裴劉氏抱著同樣想法的婦人，可以說太多、太多。
於是，就能讓李德裕看到，偌大的一個超市之中，到處都是為了搶貨物而互相之間推搡、破口大罵的婦人。
還有努力帶人為此著秩序的分店長，那一個徹底嘶啞了的聲音。
以及隨後喊出了一句：“李文饒（李德裕的化名），沒有看到特價區的貨物，馬上就是沒有了麼？趕緊動手啊。”
聽到了這樣的一句話後，李德裕生生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主要就在不久之前，他才是扛著一筐子的蓴菜嫩葉，才是放到了指定的貨架區域。
身邊就是一個比他起碼矮出了兩個腦殼，身材更是瘦弱的婦人，如同撿錢一般的擠了過來。
肩頭的一個撞擊之下，那婦人一點事情沒有，反而是李德裕被生生撞了一個踉蹌。
不等他站穩，更多的婦人已經擠了過來，將他撞得東倒西歪了起來。
等到他站穩了之後，莫名的發現自己這麼一個男人，已經是被擠出了三丈之外不說，腳下的鞋子都是少了一隻。
“賊特孃的，買東西不要錢麼？”
最終，在嘴裡吐槽出了一句後，李德裕再一次的扛著一袋子的特價商品，開始了再一次艱難的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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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娘子請稍安勿躁，今日確實是我們‘胖東來超市’準備不周，讓你白跑了一趟。
不過本次的‘回饋活動’，一直會連續的進行三天之久，明天超市也會正常營業，不如明日請早如何。”
對著眼前的一個婦人，老蛇苦笑著陪著不是了起來。
聞言之後，主要是知道這樣一個好事，明日還有之後；胡裴劉氏心中焦躁的心情，才是平復了一些。
裴劉氏的運氣不錯，上午一共花了六十七文的她，根據活動規則獲得了三次抽獎機會。
所以，除了抽到一個木頭杯子，一條麻布的帕子之外，真還抽到了一支殺好了之後，依然有著三斤多的肥雞。
一想到了今天晚上，好好的為自家漢子做上一鍋雞湯，為他好好的補一下身子後；這一個婦人，心中就是充滿了成就感。
唯一讓她不滿的是，她帶著一應貨物回去一趟。
匆匆的吃了一點午飯，又拿著兩百多文錢，與一些街坊的婦人，一起在來到了胖西來超市的門口之後。
卻是看到了這一家胖東來超市，已經是大門緊閉。
打聽了一下，據說今天的營業到此為止，明日照常營業；據說其他地方的幾個分店，也是同樣的如此。
於是心中惱火之下，就連同著其他婦人，一起找上了這裡負責的掌櫃。
也就是因為本次促銷活動，而臨時來這一家分店幫忙的老蛇。
頓時就，就有了開頭的那樣一幕出現。
是的、沒錯！就算負責超市的風華會、老蛇、玉米等三人，為了今天的這一場促銷活動，已經提前準備了相當大一批物資。
只是才到了中午時分，其中絕大部分的貨物已經賣完。
特麼！就好像超市中的東西。
無奈之下，除了早早的關門，緊急為明天的採購之外，實在沒有什麼辦法。
好在大唐這些一千多年前的消費者，比起了現代位面的消費者，實在好說話了太多；在老蛇的一番解釋之下，圍在了超市門口黑壓壓的人群，總算是紛紛散了出去。
見狀之下，老蛇才是在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
隨後的時間裡，巡視了一番好像颱風過境，地上鞋子都是多了五六十隻的超市後，向著一側正在吃飯的員工們走了過去。
走到了正低著頭，大口扒拉著飯菜的李德裕身邊。
一屁股徑直坐在了一條臺階上後，嘴裡不客氣的嚷嚷了起來：“你離得近，幫我拿上一份盒飯。”
是的、沒錯！就是盒飯。
因為目前的‘便民小餐桌’，已經是提供了訂餐和外賣服務。
具體上，就是隻要提前預定之後，一到了飯點的時候，就會提前飯菜送了過來；長安城有的是空閒勞動力，願意來做‘送餐員’這樣一份工作。
與現代位面的位面，兩者之間唯一的區別，僅僅餐具從那一些可以降解的餐盒，變成了鐵皮餐盒。
並且一個盒子，需要壓一分錢的餐具費。
順帶著，網友們一應產業員工的工作餐，那些距離稍微遠一點，沒空去小餐桌吃喝的人員，也會讓手下的送餐員送過來。
“特麼！又是鴨腿飯，倉管這貨這是與鴨子有仇麼。”
開啟鐵皮飯盒後，看到了其中一個油汪汪的鴨腿後，老蛇的嘴裡當即就是罵出了這麼一句。
不過就算這樣，在飢腸轆轆之下，依然是一口氣幹掉了五份盒飯，才是暫時的罷休。
隨後，看到了一邊的神色有些茫然，心中似乎正在想著什麼的李德裕，心中頓時心念一動。
很顯然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基層工作後，這位原本歷史上的賢相，算是真正感受了一番底層人物的生活，心中若有所得。
所以說，那還等什麼了，繼續加大力度培養啊。
當然了，讓李德裕做苦力不是主要目的，讓他迅速成長起來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
基於這樣一個想法，他給自己捲了一根喇叭筒香菸之後，又給李德裕也捲了一根，信手的遞送了過去。
等到首次抽菸的李德裕，被嗆得咳了狗，好一會才是緩過勁來之後。
嘴裡就是安排了起來：“文饒、理貨員的職務你做得差不多了，從今天下午開始，伱就進入去採購部，擔任一下采購員。
務必在明天開門之前，將各種庫存補充到比起今日，還要高出三成的程度。”
聽到了這樣一句後，李德裕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主要是到了目前為止，養殖場那裡餵養的雞鴨鵝、豬等禽畜，不要說可以到了出欄的程度，連生蛋也是沒到時候了。
所以說，目前超市裡的上百種貨品、
除了極少一部分產品，是‘民生鐵匠鋪’自己生產的之外，更多的都是在長安城和周邊採購的。
因此老蛇給出的任務，涉及到了一個巨大、繁瑣的工作量。
只是對比起工作量，李德裕心中更為煩惱的東西，是好些想了很久，也是沒有想清楚的問題。
比如說：
為什麼明明超市的採購價格，比起了那些匠人、百姓自己售賣的價格低出了好些，但是那些人卻是願意大批的賣給超市？
為什麼超市的東西，有著一部分居然會虧錢賣？
為什麼超市的生意，會好到了如此離譜的程度？
不過要說最讓他不解，最為想要的事情，還是為什麼在整個交易的流程中，作為生產方的匠人和農家。
作為中間商的他們，作為購買方的百姓，以及作為管理方的長安縣和萬年縣。
以上的所有方面，似乎都對於最終的結果感到相當滿意，認為自己是賺到了一般？
那麼問題來了，誰吃虧了？
在他的認知和接受的教育中，這一種事情總有一方面吃吃虧，另外一方才能佔到便宜才對，不然這樣一個便宜又從哪裡來的？
總之，一想到了這樣一點，李德裕心中就很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很有一點抓心撓肺的難受。
最終，還是忍不住將這樣一個問題，對著身邊的老蛇問出了一句。
聞言後的老蛇，組織了一番語言後，緩緩的說了起來：
“打一個粗淺的比喻，這一種事情就好像做飯一樣，原本只有一個不大的小鍋，有人多吃了一口，剩下的人就會少吃一口，就會餓肚子。
可若是一起吃飯的人，齊心合力的將這一鍋飯，做得更多一些了？
這樣一來的話，就算在吃飯的人中有人少吃了一口，但是算起來比之前吃的還要更多、能夠吃飽，依然算是賺到了，這就叫做合作共贏。
更為具體一些的道理，你且自己慢慢去想。
當然了，若是有人因為自己的利益，不准他們一起把飯做得更多，就要做好被人狠狠打一頓的準備了。”
說到了最後，老蛇若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然後，就是直接的離開了，只留下了陷入了沉思的李德裕……
而在同一時間裡，李德裕的死對頭牛僧孺，也是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困擾之中；一時間很是有些舉起不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不是在胡彪的安排下，去了城外的養殖場輪崗了麼。
不得不說，這一個與李德裕糾纏了一生的猛人，確實也有著不凡之處。
出身寒門的他，對於各種禽畜排洩出來的腌臢之物，一點都沒有絲毫的斤斤計較，反而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凡。
當然了，不是因為這些腌臢之物可以當成肥料。
而是是喂蚯蚓的雞鴨，閹掉的小豬崽子，以他一個不能理解的生長速度。
如今不過是兩月的時間下來，卻是比起了他印象中的同類，花了半年的時間還要長得更好。
菜地中，那種種前所未見的莊稼、蔬菜，以及它們傳言中恐怖的產量。
他在第一時間裡，就是知道了這些東西若是推廣出去，會對整個大唐驚人的好處，簡直是萬家生佛一般。
問題是他的苦惱，也是來自這一點。
一方面，胡彪等人能將這些天大的機密，絲毫不掩飾的展現在他眼前，已經是說明對他無比的信任和看重了。
若是勸他們拿出來，豈不是讓他們拿出自己的珍寶送人？
另一方面，明明知道其他百姓在忍飢挨餓，有著這些好東西卻不拿出去，他心中覺得不是一回事。
最終，還是後者佔據了上風。
鼓起勇氣的牛僧孺，在晚飯時間裡對著阿璃等網友，嘴裡才是說出了一句‘能不能將一應技術和種子推廣。’
後續‘為了天下蒼生，懇請如何如何’這些，都來不及說出口了。
阿璃已經是一臉詫異的看著他，嘴裡嚷嚷著：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了，原本這些東西和技術，就是打算推廣出去的啊？只是想要推廣，總得這些禽畜長得更好一些。
還有那些莊稼和蔬菜長出來，讓人看在眼中中，才能讓人信服吧。”
“諸君仁義，牛僧孺願意位諸君鞍前馬後，死而後已。”聞言之後的牛僧孺，正中的對著在場的幾名網友鄭重行了一禮……
PS：昨晚失眠了，先更新一章，後面一章且等我吃完飯再碼。
另外，準備加快一些進度，種田的劇情一筆帶過。
不然光是這一卷，能寫出幾百章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