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等人急趕慢趕才剛剛到冷水關,屁股還坐熱,就被新安衛的人趕去什麼鳥不拉屎的金城寨!
聽到這個訊息時,刀子、十三等人都氣得差點扭頭就走。
“三哥,書記,什麼意思?不待見我們就別請我們來啊!現在倒好,沒撈著一句好,還被人攆狗似的趕去什麼金城寨了!”
“要我說,咱們乾脆走吧,直接去找張兵憲,把這裡的情況一說,他總不好怪罪我們吧?”
“沒錯!”
“就是!”
“狗糧養得看不起誰呢?”
……
“住口!”這時,秦烈一聲斷喝,臉色陰沉無比!
他瞪著眾人道:“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了,咱們是公子真金白銀花錢養著的團練兵,不是嘯聚山林的水匪土匪,公子叫我們來冷水關協防,那是公子的意思?你們誰不想幹了,自己走,我絕不阻攔!”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沒了脾氣,蔫頭巴腦的看著腳面不說話,但顯然,要不是看在徐鶴面上,這些人早就裹脅著秦烈一併走了。
要說秦烈心裡沒意見?
不可能。
這時候,最火大的就是他了。
但這陣子,手把手帶領千餘人,事必躬親,秦烈也漸漸意識到,什麼叫做責任和擔子了。
徐鶴把家當交到他的肩上,若是出了問題,他有什麼面目再見公子?
就在這時,周弼笑道:“各位兄弟,其實吧,我覺得這是件好事!”
眾人聞言,齊齊朝周弼看去。
十三甕聲甕氣道:“周書記,你說好事?你知不知道,合肥已經這麼失陷這麼久了,反賊必然在城中大肆招兵買馬,而且廬州府附近衛所兵的武器庫就設在合肥城裡,這麼長時間,合肥的反賊不出動則以,一出動就是兵器齊整的幾萬人!”
“咱們一千來號人縮在什麼金城寨裡,反賊都不用大隊人馬過來,只一支偏師就能把我們踏平了!”
周弼哈哈大笑道:“諸位多慮了,金城寨還真不是小股反賊就能拿下的。”
傍晚時。
等眾人到達金城寨發現,所謂寨子就是個荒棄了很久的殘垣斷壁。
刀子頓時被眼前這一幕氣笑了。
“你們說這廬江縣真是奇怪。冷水關上沒有關,金城寨裡沒有寨,這地勢就連冷水關都不如,就是個小土坡,這叫人怎麼守嘛!”
眾人齊刷刷看向周弼。
周弼笑道:“這地方跟冷水關一樣,都是三國時曹孟德的駐兵之處,曹操還在此築城開池,故名曰【金城】。”
秦烈指著滿地的殘垣道:“這是曹操那廝造的?”
周弼搖了搖頭:“曹魏那都是多遠的事了,這是宋元時,南宋為了跟北元搶奪巢湖,故而又在這築城了,但這城在本朝英宗時被拆了!”
“拆了?”眾人全都愕然。
秦烈追問道:“為什麼要拆?”
周弼笑道:“因為英宗時有浮屠善詢者,因見金城於方圓數里突顯其高,且面水背崗,白湖、巢湖控帶南北,幽深閒寂,喬木參天,修竹千竿,碧雲蒼雪,蓊鬱蔭翳,不與民居相混亂,故在此創寺。”
“此寺名曰金城寺!”
說完,周弼用手一指南邊,有眼力好的果然看見影影綽綽的竹林掩映中,似乎有座大寺坐落其間。
秦烈突然笑了,眾人也都跟著笑了。
可能有人要問,為什麼這些人會突然發笑。
因為像這樣荒郊野嶺的寺廟,其實並不是什麼和尚為了清修。
這些人之所以佔了這塊地方,其實是早年跑馬圈地一樣,為了從僧錄司那爭取更多的寺田地產,然後分給鄉民耕種。
像金城寺這種大寺,只要住進去,這一千來號人的吃喝啥的,暫時就不用擔心了,再加上他們沿途從各州府縣徵集調派來的糧草,他們完全可以縮在寺廟裡二三個月都不用出門啊。
當幾人騎馬靠近寺廟圍牆時,十三興奮罵道:“特孃的,這幫賊禿弄了不少錢啊!你看看這圍牆修的,位元娘湖州府城都結實。”
眾人看去,果然,黃泥塗抹的牆面間隙,眾人分明看到一塊塊大石壘砌。
而且,這時候的寺廟,尤其是建在城外的寺廟,院牆四角大多建有望樓,這是防土匪用的。
幾人剛來沒多久,就聽見寺廟中有撞鐘的聲音傳來。
周弼笑道:“主人家知道客人來了,這不,歡迎上了都!”
眾人哈哈大笑。
果然,沒一會兒,寺廟大門旁的小門開啟,幾個手拿棍棒的胖大和尚走了出來,虎視眈眈地看著眾人道:“你們是何人,為何繞著我們金城寺轉了這麼多圈?”
說完,領頭的那人警惕地看著秦烈等人屁股下的坐騎。
這年頭,能有一行人全都騎馬的,不是官就是匪,這天色,想想也不像是官家老爺上香啊。
秦烈等人互相看了看,最後大家目光全都看向周弼。
周弼微微苦笑,一夾馬腹排眾而出拱手道:“幾位師傅,我乃南直隸淮揚海防道屬下,海防營的書記官,今日叨擾,實是為了請見主持!”
一聽對方竟然是個官身,雖然搞不清淮揚海防道分明在揚州,不知怎麼到了廬州,但那幾個和尚還是放下了棍子。
為首一人合十道:“施主稍待,我叫人去請方丈!”
果然,不一會兒,方丈就笑著迎了出來道:“是海防道的大人駕臨?實在是有失遠迎!?”
那花白鬍子的老和尚一走到外面,見只有秦烈一行十幾騎頓時笑容更盛道:“各位大人,咱們進去敘話!”
秦烈聞言,轉頭朝身後一個兄弟使了個眼色,那人撥轉馬頭便離開了!
剛進寺廟,幾人的目光就開始不老實起來。
寺中幾乎都是石頭壘砌的庭院、大殿。
院牆就不必說了,到了後面,並於大殿兩側建馬棚、飼馬場、穀倉……
看到這一幕的周弼笑道:“大師,這金城寺還養馬?”
方丈笑道:“此乃無為州狀元刑寬刑大人在本寺讀書時贈養了二十三匹馬繁育而來!如今已有七十三匹咯!”
刑寬乃英宗時的廷試第七名,廷試後,英宗召見,詢及祭祀、兵戎,應對中肯,考究詳明,被英宗擢為第一,稱狀元。授修撰。
不過,很顯然周弼對早就死了的刑寬並不買賬,轉頭對秦烈道:“叫兄弟們進來吧!”
只聽秦烈身後的刀子一聲呼哨,聲音在幽靜的山間傳出很遠。
不一會兒,望樓上的和尚就嚇得屁滾尿流從樓上摔了下來。
“不好了,有人來了,好多人……”